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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5

头重脚轻 林间有鬼 9046 2021-08-07 23:22

  「你笑得好恶心。」

  晓真本来拧巴得快打结的心脏顿时被捋顺了。

  「你还抽烟。」薛凛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尼古丁味儿,也看到了晓真衣服上的窟窿。

  ——先前烫的。

  “谁规定医生不能吸烟的?”晓真抖了抖短袖上的窟窿,拿白大褂遮了遮。

  薛凛啧了一声,没反驳,晓真估计她也是没力气反驳了。

  她去拿了瓶葡萄糖准备给她挂着,还往人嘴里塞了一颗大白兔:“手伸出来。”

  薛凛没动。

  晓真伸手把她外套扒了——这小祖宗是真不嫌热——露出里头的灰色T恤,那纤细的手臂她一手就能抓全,肤色惨白得只能在关节皮肤薄弱处看见一点蓝紫色的血管。

  不好扎啊……

  晓真拿着压脉带在手臂上扎来扎去也看不清血管,伸手就扒了人另一边外套。

  薛凛:……

  在另一边也是一番折腾后仍旧没有找到血管的晓真火了,拍拍人手背:“握拳。”

  那只苍白的手没有随她心意,而是带着一点不耐拍在了她额头,把她推出去了一点点。

  好冰。

  晓真抓下那只手,看见薛凛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一股无语的味道,黑色的猫眼半搭着,睫毛下投出浅薄的影子和眼窝处的阴影融在一起,衬得肤色更是苍白,有些许脆弱的味道:「不用,你给我点糖就好了。」

  晓真只好收了家伙,从包里掏出仅有的几个糖果来。

  扭头却见床上的小祖宗已经阖上了眼睛,呼吸清浅,似乎已经睡着了。那双胳膊上几片泛红格外扎眼,晓真这才后知后觉地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双手来。

  兜里一颤,是唐尧。

  戈π去点:关于那个戴眼镜的小朋友,你有照片吗?不要眼镜的那种。

  A真:我怀疑你心怀不轨。「盯」.JPG

  戈π去点:到底是谁心怀不轨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A真:我馋得很坦然。谢谢。

  戈π去点: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JPG

  A真:那今天你见到了。

  戈π去点:赶紧的,就说行不行!

  A真:放心,你不行了我都行。

  知道对方估计是真的有用,晓真犹豫地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儿——呼吸平稳,神情放松,一派熟睡的模样。

  应该没问题……

  她走过去,举起手机,只听空气中传来清晰响亮的“咔嚓”一声,猫眼随之睁开,两两相对,一时无言。

  晓真恨不得当场原地去世!

  好在薛凛并没有说什么,她好像困极了,只是轻敛了一下眉头,又睡了过去。

  晓真一边把声音关了,一边看着那张照片——女孩子收敛了一身锋芒,睡得平静安稳,苍白脸颊上还被未干透的冷汗粘附着两根发丝,透着一两分虚弱。

  难能可贵的模样。

  她如是评价。

  纠结再三,她在对话框中写道:抱歉,帮不了你。

  对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没事,并充分表达了理解。

  晓真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又看了看床上的小祖宗,一边暗道:我只是想欣赏一下美色而已,一边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她还留了一个心眼儿,只是桌面壁纸,没解锁的手机还是一片漂亮的紫荆花,这样也不会乍一下尴尬。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如此,她便沾沾自喜地笑了。

  -

  蓝。入眼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蓝。

  她站在世界的中央,水一般的空气随着呼吸荡起波纹。脚下过膝的蓝色草叶舔舐着她的双腿,火烧一样的冰冷。

  她往前走,草叶牵扯挽留,撕扯下丝丝血肉。红在冷色里消融,凝结成冰渣又散进草叶深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又被撕扯成新的形状,再次愈合,撕裂,轮回往复。

  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向前。向前。她只能向前。

  没有目的,没有理由,没有思绪,她只是抬足迈步眼前走着。

  身后有悠远的铃声,又像是远古的号角、洪荒的战鼓,是天地出生时的啼哭和盘古身化天地那欣慰又充满怨恨的哀叹。

  她听见战士的厮杀、战场兵戈隆隆、粗犷的战歌和胜利的哭号!

  她抬头,斑驳绚烂的天穹上辰星满点。那是它们的眼睛。它们从那高高的天穹上紧紧睥睨着跌落凡尘的她。

  你是谁?

  他们嬉笑着,怒骂着,哀叹着。用轻蔑的、斥责的、怜悯的的目光盯着她,像是要把她钉在这土地上。

  你是谁?

  它们又问。

  她张了张口,没出声。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千万个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像是诘问,更像是在互相争吵。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是薛凛……”眼睛忽的就亮了。于是她抬起头,说:“我是薛凛。”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她的声音推开一道水波荡出去很远。

  像是投诉湖中的巨石,整个世界都翻涌起来——笑声、怒喝、哀嚎在瞬间爆炸开来,千万个声音吐露着同样的三个字:你不是!

  你不是——!

  她已经听不见了。苦涩的空气灌进鼻子、喉咙、耳朵,滔天的火焰势如暴风雨的巨浪,将她淹没,重重拍进火焰更深处。

  -

  薛凛睁开眼睛,金属色的瞳孔里倒影着医务室惨白的天花板,慢慢苏醒的嗅觉察觉了空气中淡淡的薄荷烟味。脑子里还乱糟糟的,零星的梦境裹挟着尖锐的杂音,负荷过重的神经传出针刺般的疼痛,她好像听见了脑电波的悲鸣。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没有别人,烟味还没有散尽,那人应该没有离开太久。

  薛凛低头看了看手掌,苍白无力,甚至指尖都隐隐有些透明的趋势。

  不太妙啊……

  她摁住狂跳的太阳穴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江离朱打了个电话。

  “在哪?”

  “……”薛凛张了张嘴,没声儿,“…喵。”

  对方纵然习以为常也不觉叹了口气,说:“行,知道了。自己悠着点儿啊!”言毕就挂断了。

  薛凛正说把手机揣回兜里,余光就瞟到了一张愕然的脸——晓真推了推眼镜,分外震惊地喵了一声。

  薛凛想掐死一分钟前选择打电话的自己。

  好在晓真并没有继续这个问题,有人进来了。

  “学姐……救命啊……”来人是谭亮,还算帅气的脸上沾了血污,显得有些煞气。

  晓真连忙去检查他的情况:“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

  “妈的……”谭亮骂了一句,一蹦一跳地坐到床边,薛凛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被狗咬了。”

  “狗?”晓真顿时紧张起来,脑中闪过那天街边疯狗的模样,“咬哪儿了?我看看?”

  谭亮本就行动不便,此时受伤的小腿上又多了一个凶狠的牙印,还在往外冒血,看着分外严重。并且那血的颜色竟然是黑色的,伤口处的血管已经呈现出漆黑的走向,正在缓缓蔓延。

  晓真爆了一句粗口:“你确定你这是被狗咬了不是被丧尸给咬了?”

  谭亮对此再三保证,他就是在被找茬的时候不小心被后校门的一条流浪狗给咬了而已。

  好在谭亮这小子还知道把伤口的近心端拿校牌带子给扎起来,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晓真先把伤口处的血挤出来,然后拿了肥皂又剪了一瓶生理盐水让薛凛对着伤口冲洗,一边冲一边挤。等到伤口发白,流出的血液终于是红色的了。

  “待会儿还是去医院打针疫苗,再好好检查一下。”晓真又仔细看了看,还好伤口不深,便又开了一瓶水让薛凛接着冲,她给自己科室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一下。

  扭过头的她不曾看见薛凛手上浮起常人见不到的蓝光,眼中金属色泽一闪而过,谭亮只觉得伤口一冷,那一直隐隐的灼烧感随之散去。

  谭亮估计也是被吓着了,没有怎么反抗,乖乖通知了父母。

  李老头接到消息后匆忙赶过来,把人批评了一顿后和赶来的120一起前往医院。

  同时来的还有一个厚刘海、公主切、扎马尾的红唇女人。

  -

  江离朱看了看被带上车的人,紫葡萄一般的眼睛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才把目光移到薛凛身上。对方脸色更苍白了,一副随时会昏过去的模样,费力抬起眼皮和自己对视一眼就又阖上,背靠着床头,也不知是醒的还是睡着的。

  江离朱便把目光落到了晓真身上,说:“小黑她身体不舒服,我来接她回去。”

  晓真皱起眉头,她还记得这个手艺高超的年轻入殓师:“您是?”

  “我是她哥哥的同事。”

  懂了,非管局的。

  江离朱在对方的注视下走到床边,轻轻一带,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公主抱就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晓真看着有点不舒服,她皱了皱眉,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外头还有一个和江离朱模样相似的男人,靠着着一辆黑色丰田,嘴里叼着一根粉红色棒子的棒棒糖。他脚边还站着一只白色大狗,正在焦躁地甩着尾巴。

  见人出来,潇洒哥立刻围了上去,仰着狗头不停对着薛凛嗅。江远墨连忙把后车门打开,然后任劳任怨地担当着司机的角色,驾驶着机械,离开她的视线。

  车里潇洒哥蹲在副驾驶,立着耳朵盯着后头看。江离朱坐在薛凛旁边,手里是一个箱子,里头是200cc混了高塘的人血——她刚从血库里调出来的——把袋子挂在支架上后看了不看,直接把针扎进了薛凛的手肘内测,也不固定,便不管了。

  那小袋子里的红色粘稠液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可怖速度顺着输液管被“吸”入苍白的胳膊里。饥饿的细胞吞食着迟来的能量,将之转化成蓝色的火焰代替血液,流淌在血管里。

  在耗尽最后一丝血液后,薛凛睁开眼睛,利落地把针头取下,和输液器一起,塞回箱子里。

  她已经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冷淡面孔,正拿湿巾清理着身上冷汗的痕迹。

  「去后校门。」

  江远墨顺从地将方向盘倒了方向。

  -

  后校门是学生们的天堂,各种炸串小吃在这里扎根,无论城管来几次,他们都能像是浮萍一样,随波逐流,却永不离去。也就在创卫期间才勉强有所收敛。

  街道窄了开车不方便,江远墨刚把车停好潇洒哥就叼着牵引绳蹿了下去,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谭亮所说的流浪狗。

  江远墨拦住一个摆摊的大妈问了问,说:“她嗦这儿嘞流浪狗几本都看不到咯,上一回我们逮狗嘞时候就逮完咯唠。”

  江离朱皱了皱眉头:“古有漏网之鱼,今有漏网之狗,仔细找找,总不可能真的是丧尸蹦出来把人咬了。”

  薛凛的脚步还有点虚浮,潇洒哥蹭着她的腿,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穿到了她身上,抬起毛茸茸的狗头把牵引绳递过去。待薛凛拿好后,它黑色的鼻子耸动片刻,冲着街道尽头叫了两声。

  见识姐弟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护着人跟着潇洒哥往里走。大概十多分钟,几个六识敏感的人就齐刷刷掏出了口罩戴上。

  越是往前,空气中的恶臭越是明显。约半小时后,周围的景色便成了一片破落危房,恶臭的源头是一个半塌的棚子,底下是一座近高两米的垃圾山。各种各样的垃圾在这里堆积发酵,流出泛着油光的黄褐色液体,一旁的小池塘更是像是用这种液体积累而成的一般,黄黑泛绿光,粘稠恶心,虫蝇密布。

  薛凛在五米外就死活都不肯上前了,手里拽着耳朵都压下去的潇洒哥,一人(?)一狗浑身肌肉紧绷,随时都能往后蹦个十多米。

  江氏姐弟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江离朱看到那布满“海陆空”的虫类,整个脸都绿得发黑,差点就“哇”的一声吐出来。

  薛凛和江离朱对视一眼,齐刷刷把目光落到了唯一的男士江远墨身上。对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又不敢张口,只能传音道:「凛锅,你介样真嘞好咩?」

  「我觉得挺好的。」薛凛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姐?」江远墨苦哈哈地看过去。后者没有任何言语,只对他展露一张写着信任的笑脸,并真诚地点头。

  江离朱表示:弟弟什么的,不就是拿来坑的吗?

  对比江弟弟只能悲愤地封了自己的嗅觉,用妖力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严实了,才从半空飘了过去。

  用妖力拨开“虫帘”,江远墨来到“山头”,往下瞅了瞅——有点熏眼睛。

  抬手,妖力从“山”里挑拣出些许零碎的东西,仔细去除了脏污,他才又飘回来落了地。那些许东西也落进了透明袋子里。

  ——一堆被啃得残缺的人类白骨。

  ※※※※※※※※※※※※※※※※※※※※

  温馨提示:被猫狗抓伤咬伤后,确定周围环境安全,第一时间把伤口上近心端(靠近心脏的方向,比如咬伤的是手就绑手臂)用绳子扎紧,再用流动水冲洗,有条件用肥皂水,再从近心端向伤口处挤血,并及时就医接种狂犬疫苗。

  碎碎念:感觉以我这种速度好像在今年内完成任务有些困难,阿巴阿巴,不能咸鱼了,得加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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