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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裙子2

头重脚轻 林间有鬼 6080 2021-08-07 23:22

  月神把阴-道擦拭物等交给DNA实验室的小杨,那姑娘才上岗没多久,被月神礼貌性的微笑看得脸红,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找出这玩意儿的主人。

  月神勾了勾嘴角,说,那好,你加油。回头就看到薛凛打好报告单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心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气恼。

  -

  警局询问室里,肖烊坐得端正,双手手指习惯性-交叉,放在桌上。板正的脸看不出喜怒,线条有些冷硬。

  金琥珀色的眼睛被横直的眼皮压得锐利,直直看着面前的女人,说:“昨天晚上,你们去了哪里?”

  他面前是个漂了栗色短发的漂亮女人,微低着头,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桌上盛着水的纸杯上。

  “在商场。”她的声音很轻,“昨天是她生日,我和她吃了烧烤后就进了购物中心。”

  “几点?”肖烊问。

  “我下班是晚上7点,跑过了桥,在西桥头的石鱼烧烤,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女人顿了下,“我们在那吃了点东西,送礼物,聊天……快9点才走。”

  肖烊身边负责记录的江远墨嘀咕一句:“女孩儿真能说。”

  女人偏过头来看着他:“如果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她说话,我会说得更久。”

  肖烊看了他一眼,江远墨自觉说错了话,道:“抱歉。”

  肖烊重新看过去:“请继续。”

  女人仰起脸,闭了闭眼睛,说:“11点过,我们出来,在红绿灯路口分手,直到今天早上的电话。”

  “之后你在哪里?”

  “家,我妈可以给我作证。”女人用一双浅咖色的眼睛直视肖烊,“你要不信,可以去调监控,我们小区围墙高三米,有通电网,没有后门。”

  肖烊站起来:“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

  肖烊出来就看到薛凛坐在外面,低头看着什么。

  他凑过去,看到伴随着琴声飞跃在屏幕上的拇指——钢琴块。

  肖烊:……

  月神也低着头,在“Penta Kill”的BGM声中说:“昨天的那个有精斑,已经送去DNA对比了,最早也要明天才出结果。”

  肖烊点点头,说:“里面的是死者闺蜜,死者生前最后接触的人,叫晓真,27岁,市中心医院急诊科医生。”

  按下最后一个黑色方块,薛凛抬头看了眼晓真。

  女人没有动,依旧坐在椅子上,似乎并不着急着走。冰冷的灯光勾勒出她冷淡的侧脸,比常人色素更少的瞳仁里盛着干干净净的情绪。

  ——是哀伤。

  薛凛盯着她看了会儿,抬手扯了扯肖烊的袖子。

  “怎么?”肖烊低头看她。

  薛凛看着晓真,没扭头,也不开腔,肖烊也不催她。

  最终薛凛什么也没说,松开手,低头叉掉对话框,点开下一关。

  -

  警局门口,晓真慢慢往外走着,她像是初次上岸的小美人鱼,每一步走得艰难郑重。

  她在大门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上面有些年头的警徽。

  薛凛隔着一条街透过车窗看着她。在车流中,以高楼为背景,晓真的身影显得那么纤细,像是一根针,扎在视野里。

  薛凛看着,突然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唉!”月神吓得熄了火,再扭头却只看到那个小小的黑色身影灵活地穿过车流,蹿到那头去了。

  薛凛跳到晓真旁边,定定看着她。

  晓真吓了一跳,扭头就见一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色里的“少年”看着自己:“怎么……”

  话没说完,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就把手机举到了她鼻子跟前。

  上面打着三个字:信我们。

  那个小小的标点符号透着股坚定的味道。

  晓真定了定神,问:“你是警局的人吗?”想了想,觉得不对,应该说是警局的家属,还没来得及改口,少年就已经点了头。

  晓真看着这双眼睛,

  眼窝深邃,眼型饱满,眼皮横直,眼尾上挑带着钩,跟猫似的。漆黑的瞳仁水灵灵的,哪怕是在阴影里也闪着光。

  干净,纯粹。

  晓真冷淡的面孔有一丝松动,她微弯下腰,使自己与薛凛的目光平行。

  “我只有两个朋友,一个精明能干,一个天真活泼。精明能干的把我揍了。”晓真指了指眼角的淤青,“我也把她打了一顿,因为我们两个身为医生,却都没能救回天真的那个。”

  “我已经不相信自己了,我还可以相信你们吗?”

  -

  等薛凛又钻回车里,月神检查了门锁,发动了车子才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信我们。」

  “她怎么说?”

  「好。」

  月神打着方向盘,眼睛却看着后视镜中的人——低头看手机,每一丝头发都被包裹进黑色中的女孩儿。

  终于,他问:“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怎么今天去跟人说这个?”

  薛凛拇指一僵,看着弹出的对话框,默默无言,闭上了眼。

  -

  二零一零年,七岁的薛凛只有两个朋友。一个精明能干,一个天真活泼。

  这年夏天下了很大的雨,她站在废楼的天台上,脚边跟着一只大白狗,跟她一起受着老天爷的鞭打,远眺黑暗。

  有飞鸟被雨水砸了下来,旋转着重重摔在雨棚上,“砰!”地一声,隐在更深的黑暗里。

  伴着一声孩子的尖叫和更大的水花,一颗心坠了下去,染红了那一片黑。

  大白狗叫了起来,长啸、悲鸣。

  精明的孩子跑过来,跌进那片红里抱紧其中最深的一点。

  哭号溶进雨声,整个世界都哭了起来,震耳欲聋。薛凛的脑子被震得嗡嗡作响,雨水浸湿了她的四肢,灌进了脑子,沉重冰凉,压痛了喉咙。

  她动了动嘴,雨水涌进嘴里,喉咙却干得发疼,漫出了腥味。

  信我。

  她说。

  精明的孩子抬头看她,隔了雨帘,薛凛看见了她眼睛里比那片阴影还要深沉的黑。

  雨停了,她从天台上下来,精明的孩子扑上来,她没有反抗。

  天真的孩子跑出来,一边哭一边把两个“泥球”拉开。

  大白狗不停围着转圈,狂吠不止。

  薛凛不停地说,信我。喉咙里没有声音。

  回应她的是精明的孩子歇斯底里的哀嚎:

  “啊啊啊——!”

  感天动地。

  薛凛在心里哀嚎:

  啊啊啊——!

  无人所闻。

  -

  「因为我高兴。」

  月神抬头看过去,后视镜里的姑娘低着头,看不见脸,像是睡着了。

  法医中心,他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将薛凛抱了出来。

  女孩子小小的一个缩在他怀里,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乖巧得不行。

  员工宿舍楼,男寝下三楼,女寝上三楼,中间楼梯用一道铁门隔开,月神不能进去。

  他在车上打了电话,叫人来接。

  开门的是江离朱,她估计才醒,脸上还有几个红印子没消干净。

  沉默着接了人就上楼去了,将身后的视线隔绝在铁门外。

  锁了门,江离朱低着声音说:“醒的就站好。”

  薛凛稳稳地挺直背脊,任她松开手臂。

  “怎么?钢琴块卡了?”江离朱往前走。

  薛凛沉默地跟着,推开409的门,走了进去,回头:「晚安。」

  江离朱靠着隔壁的门,说:“晚安。”

  咔哒。

  隔绝了一个世界。

  薛凛顺着门下滑,把自己缩成一团,环着小腿,脸埋在膝盖。

  潇洒哥听到动静凑过来,闻了闻主人的头,薛凛抬起脸来抱紧了它。

  就像在曾经那个雨夜里,她背靠着黑暗与风雨,怀抱另一个温热的生命,一起颤抖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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