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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3

头重脚轻 林间有鬼 8642 2021-08-07 23:22

  燕京起了一层雾,没有风,空气中充满着旅人的脚步和行李箱的轱辘声。晓真从机场出来,紧了紧口罩和身上的风衣,打了个车。

  司机是个健谈的老师傅,听了她报的地名,带着口音和她唠:“蜜呀?上那去干什么?”

  晓真笑了笑:“我去找人。”

  “听说那都包场拍戏咯,人可多了,你找的人在里头工作呀?”

  脑中闪过薛凛在视频中的蠢萌样,她不禁一时来气,真不知道肖烊怎么放心把他那个闷葫芦一样的妹妹独自扔进乌烟瘴气的娱乐圈:“没呢!我就去看看。”

  “追星啊?”老师傅叹了口气,“息女也是,天天追着电视手机,眼睛都瞧坏了。”

  心不在焉地应付几句,到地儿,钱一付,晓真要下,那老炮儿却伸手一拦,她顿时绷紧了周身肌肉,故作不解地盯了过去。

  老师傅说:“蜜呀,我跟你说,这块地儿不好,鱼龙混杂,多少人想出人头地,那拍戏的的每次来都烧香拜佛的,不管用。那看不见的是不怕了,可看得见的还是招引着不少扑火飞蛾啊!听老炮儿的一句劝,看看就成,别久呆!”

  晓真心头一暖:“您放心,我就看看,看完了马上就走。”

  她目送出租车离去的影子,觉得那小小的色彩温暖了了一路的光景,连雾霾都清新可口了。

  晓真呛了两声,还是低头把口罩戴上了。

  -

  她在周围逛了一圈,碰到了一个卖鸡蛋灌饼的,摸了摸闹腾不已的五脏庙,晓医生在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向路边的三无产品伸手了。

  那卖鸡蛋灌饼的看着是个老太,冷不丁开口却是二十多岁小姑娘的声音,着实把晓真吓了一跳。

  “人间苏妲己。”

  晓真左右看了看,确定方圆十米只有自己和眼前的人,她迟疑地接了一句:“爱在玛丽苏?”

  那老板突然把手里的铲刀一敲,晓真往后一蹦,飞出去半米,紧张兮兮地捏紧了手提包。

  没想到那老板并没有像港片一样突然撕开伪装,邪魅狂狷地一笑同时掏出一把“点三八”来对着她一通瞄准,而是认认真真地做着手里的食物,并将之打包好,递了过去。

  晓真略略迟疑,还是接了过去。

  走远了,她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蛋灌饼,包装的塑料袋里有个小小的纸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玛丽苏万岁!”

  晓真:“……”

  玛丽苏指苏清的粉丝,“人间苏妲己,爱在玛丽苏”是她们的宣传语,象征着他们与蒸煮的爱情(?)。

  晓真脊背发凉,啊,粉丝真可怕。

  一想到周围还有那么牛逼哄哄的粉丝潜伏着,晓真就心底发慌,赶紧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来接自己。

  没十分钟,一个看着就十分眼熟的男人就走了过来,说:“走吧,我带你进组。”

  晓真将信将疑,猛的想起,这不是当初朱织罗口中的“黄医生”吗?

  “赶紧的,狐仙大人还等着。”言毕转身就走,也不管晓真是否跟上了。

  晓真随着人一路走着,发现他有时候会突然钻进小巷子里绕一两圈,虽然走得头晕,却是没再感受到类似的偷窥的目光了。

  到的时候剧组正在拍戏,苏清戴着头套,衣带飘飘,好一副浪荡不羁的绝代佳人(划掉)快意少年的模样。说实在的,虽然苏老狐狸这壳子对外都奔四了,但饰演起这种二十出头的青葱少年来还真真是毫无违和感。

  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见到明星的激动来,甚至还比不过那天见到兔子明时来的心跳。

  可能是那张眼角眉梢都挂着浪字的脸实在是不符合自己的胃口吧。

  至今为此,能将她一眼惊艳的美人共有五个:一是胡蝶,那是时光岁月沉淀的美,美的妩媚和风韵;二是薛凛,那是霜雪隆冬中的美,美得凌厉而纯粹;三是白先生,那是书香从容的美,美得是温和且沉稳;四是兔子明,那是精致纯良的美,美得是可爱又可恨;五便是苏清,那是昳丽惑人的美,美的是风情与专情。

  那戏中人言语调戏着温香软玉,目光却直直落到了美人后的男人,里面是让人心颤的晦涩温情。

  晓真在发现自己弯了的那一天就知道在未来的某天总会遇到这么一个群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视线游离一圈,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反而被一条过的苏影帝一个眼尖瞧见了。

  “你就是鹿小姐?”

  晓真一脸懵逼,谁是鹿小姐?

  眼看着影帝大步流星地笔直走来,吸引了大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面色不变,露出一个职业笑容,说:“苏影帝,神交已久。”

  对方笑出八颗牙齿:“不敢,久等了了,鹿小姐,这边详谈。”

  顶着一众打量的目光走进休息室,晓真如芒在背,直到大门被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问:“鹿小姐?”

  苏清说:“豹崽说你有个外号姓鹿,在这边最好还是用假名比较保险。”

  晓真:……你把我叫来拍戏还跟我说这个?

  晓真也不废话:“她在哪?”

  苏清:“先别急,我得先考察考察你。”他伸手把美瞳摘了,一双紫罗兰色眼睛闪着精光落在晓真身上,“样貌七分,品味八分,反应力七分……”

  晓真感觉自己像货架上的猪肉,正在被品质检查,等待那个洗不掉的“合格”落到自己后腿上好让自己麻利地滚蛋。

  一项项分值出来,普遍在六分以前,应当是合格的。谁知苏清突然正了脸色:“我看过你的资料,品行放在人里是十成九的好人,可放在里世界,就只能是零分。单冲这一项,我便知道老畜生他们为什么不让豹崽跟你接触了。”

  “你这样,在这边太容易中招了。”

  还来不及晓真发火,对方又一句把她钉在了原地。

  “你要是死了,她会很伤心的。”

  -

  薛凛又做梦了,梦里不是星空和滔天火海,而是黑漆漆雨夜。

  她站在楼顶,看着楼下那一点暖色在黑暗中慢慢被雨水晕染开来。

  胸膛里冷冰冰的,每一口气都饱含湿冷的水汽,肺叶像是要长出蘑菇一般,细密地充斥着火辣辣的刺痛。

  心脏快把胸膛撞开了,痛感在胸骨下沿着肋骨传达至全身,有什么要被挤压出来,又被雨水狠狠灌了回去。

  从楼上下来,身上很冷,也很疼,或许是滚下来的吧,渐渐的也都感觉不到了。

  寒冷吞噬了一切,她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怀里唯一的热源一起颤抖着。

  她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活泼开朗,一个精明能干。

  她亲手把精明能干的推下了深渊。

  雨越来越大,快要把她淹没,颤抖着,颤抖着,没有尽头的落空感。

  天地颠倒的那一天,雨也是这样的大,湿润了泥土阻碍了烟尘进入口鼻也阻止了氧气的进入。

  她能感觉到怀里唯一热源已经逝去,连带着自己的意识一起……

  她终是断了那根风筝线,高高地飞远了。

  -

  晓真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女孩儿窝在单身床上,半个身子埋进大狗的长毛里,身子忍不住发抖。

  她眉头皱着,是做噩梦了吗?

  取了一边的毛毯,轻轻盖在女孩儿身上,她轻轻地唱起儿时母亲轻哼的童谣:“一绣一只船,船在江心里航,绣了个姜太公,手持钓鱼竿。二绣张果老,骑驴过州桥……”

  「你是在泡我还是要我喊你一声妈?」

  晓真动作骤然一僵,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猫眼。面对面好几次,她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短暂的惊吓后她淡定地把毛毯掖好:“你想喊我妈和我想泡你并不冲突。”

  薛凛连看了她看几眼,就差在脸上写上“神经病”几个字,裹着毯子坐了起来。

  潇洒哥睁着一双豆豆眼看看自己主人又看看晓真,疑惑地歪了歪头。晓真怀疑薛凛的习惯性歪头杀是跟潇洒哥学的。

  “我今天进组,你要是不困了就来陪我搭戏。”

  薛凛目露迷茫:「进什么组?」

  晓真也惊讶起来:“不是你把我推给苏清让我来顶女二的吗?”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以薛凛这个要跑要跑的劲儿,不可能会主动招惹自己,肖烊那个死妹控不一剑削了她就算仁至义尽了,非管局剩下的人她又不熟,而且以苏清刚才那个娘家人的样儿也不像会推荐自己这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让她来的呢?

  她看着机票存根,心想,总归是个有钱人,一路上的费用都给包了。

  薛凛看上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让她先去导演那,自己穿了外套就来。

  晓真应了,关门刹那,她看见薛凛沉着脸打了个电话。

  导演是个好人。看晓真一个人回来也没说什么,只问可以开始了不。剧本晓真在飞机上看过了,说可以。

  到底是白月光,女二的总体戏份除开那些重大片段外并不难,只要做出真善美的模样就成。晓真快三十年的人生一直都绷着一个三好仙女人设,这一点并不难,只要“本色出演”完全大丈夫。

  导演看着,点点头,说可以很好非常清纯不做作,过关。说完就凑过来委婉表示,因为晓真是圈外的,可能在酬劳方面要委屈一下她,说着报出一个一点也不委屈的数。

  晓真点头微笑,瞳孔地震,说,不委屈,不用在意,朋友嘛!

  导演的笑容更深了。

  一系列合约下来后,导演大手一挥,说先试妆,明天就开拍。

  直到这会儿,薛凛才把她金贵的外套穿好了过来。她看了看正在被化妆师摆弄的晓真,到正在准备下一场戏的苏清旁低声说了什么,之后苏清的狐狸眼就看了过来,嘴唇轻轻动了动便走开了。

  他们在说什么?和自己有关的。晓真沉了沉目光,看来那个把她介绍来的人很不简单。

  心头隐隐的焦躁感又冒出了头,又被她按下。

  待到一切终于了结,晓真才疲惫地倒在了酒店床上。

  介于上次的事件,原本饰演女二的女艺人赔了一笔违约金后不出意料地被开了,酒店也被狠狠整改了一番,并且免除了剧组所有的开销。

  但这远远不能弥补剧组的损失。

  晓真来的时候剧本已经过了一半,原本只需要拍小侍卫的镜头,结果如今还要大片女二的镜头要补。

  抠图?导演那个处女座表示,不存在的。

  如此,甚至很多杀青的演员还要回来一趟,特殊场景的还要旧图重游,时间条便变得不够用了起来。

  也没人再有心思去折腾这个新来就担女二的“鹿小姐”,只当她是影帝认识的一个大佬朋友,有前车之鉴还在墙头上挂着尸骨未凉,上下员工都对之恭恭敬敬。

  晓真玩了27年的人设也不是吹的,没多久,一声声真情实意的鹿姐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唉!对!再亲密点!”导演看着摄像头里的两人。

  幕天席地,背靠大树。男主一身桀骜在白月光面前完全收敛了起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略略红了耳根。他看着熟睡的尹薽,一点点低下了头。

  垮啦!

  男主猛的看过去,林霄冷着一张脸把掉落的柴火捡起来。两人视线隐隐一对,又错开了去。

  声响也惊醒了尹薽,她完全没有感受到氛围的微妙,温声帮着林霄给火堆加柴。

  “卡!很好!眼神到位!”导演看完,“准备,下一场!”

  苏清趁着准备的功夫凑到薛凛耳边,说:“别那么看我,酸死了。”

  薛凛看了他一眼,说:「转头。」

  苏清扭头,看到自己的金主爸爸眼神幽怨得像是看到出轨现场中正勾搭小三的丈夫的怨妇,那酸味比老坛酸菜还正宗。

  苏清恍然,哦,原来酸味是从这里飘过来的啊!

  晓真也凑过来,贴着薛凛耳朵问:“他俩一对儿?”热水丝丝缕缕地往耳朵里钻,薛凛偏了偏头,嗯了一声。

  晓真感慨:“真好。

  “郎有情妾有意。

  “羡慕。

  “嫉妒。

  “我恨呐!”

  薛凛:“……”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算了,我不急。”晓真又凑了过去,一手搭着薛凛的肩,暗中发力,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嘴唇若有若无地碰着薛凛的耳朵,“咱们,慢-慢-来。”

  薛凛想躲,又躲不开,又怕被苏清他们看见,只能撇过头不去看她。

  耳廓被温软的东西碰了碰,她抖了抖,有温软的呼吸带着淡淡香水味飘过来,从耳朵到脑子一阵酥麻。耳尖冷不丁一痛,她猛地跳开,捂着耳朵,瞪圆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苏清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踩电线了?”

  晓真笑得纯良:“没呢,我们说悄悄话而已。”浅色杏眼追上漆黑猫瞳,“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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