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会儿被赵母闹腾的更加暴躁：

　　“赵鹏程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了这么个当娘的，这老家伙也真是的，你说要是不待见赵鹏程，当初生出来干嘛不掐死？好歹孩子不受罪。”

　　村长无奈的敲了下烟袋锅：“也不能都怪她，赵鹏程出生的时候长得太大，听说可是要了四婶儿半条命，大夫都说她以后不能再生了，这不老四他们就和鹏程隔了十来岁？也就是后来日子好过四婶儿身子养好了才又生了老四和红玉他们。”

　　大队长气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荆篮：“孩子太大怪谁？还不是她自己贪嘴？老四好不容易弄点好吃的，是给她养身子也是给孩子补营养呢，结果倒好，她一个人都吃了，能怪谁？”

　　“谁家媳妇儿像她，还抢孩子的口粮，要不是老四肯拼命，他家老大老二早就饿死了，这怪谁？还不是怪她自己作的？赵鹏程可真是倒霉。”

　　“三哥啊，当初狗子叔想过继鹏程的时候你不该拦着啊。”

　　村长也是一脸悔意，闷不吭声的开始抽旱烟袋。

　　赵狗子是他们同族的一个长辈，脾气孤拐，懂点医术，方圆几里的村子生病了都爱找他看病，送点吃的就行。

　　赵狗子一辈子只没结婚，就守着他那个房子和一屋子的药材。

　　赵小四当年出生的时候，因为是双胞胎，赵鹏程又不招待见，赵狗子提出过过继赵鹏程。

　　但赵母不同意，毕竟是亲骨肉，又养了那么大，快能干活了，赵老四也不愿意。

　　村长那时候已经在村里有了一定的威信，为了息事宁人，就劝了赵狗子放弃过继赵鹏程的念头。

　　赵母不同意过继赵鹏程，还卖了双胞胎里的一个，大家都以为她是想明白了，结果呢，她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赵鹏程了。

　　以前赵鹏程有赵老四和赵大赵二偷摸着给东西，好歹吃不饱却也饿不着。

　　有了赵小四后，得，谁给赵鹏程东西吃谁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赵鹏程那时候是真的快饿死了。

　　大家这才明白，赵母不同意过继赵鹏程，就是不想让他过好日子。

　　相比土里刨食看天意的其他人家，赵狗子因为会看病，吃穿比不上城里人，却比村里人好太多。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当父母的狠起来那才是真的跌破人的想象力。

　　一个当娘的能恶毒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你根本难以想象。

　　村长那时候就后悔自己当时多嘴了，他倒是有心重提过继的事情，可人家赵狗子自己不提，他也不好去劝着人家收割孩子不是？

　　他没办法，只能偷偷的私下里接济赵鹏程点吃的。

　　后来还是赵狗子确实喜欢赵鹏程，看不下去他这么被虐待，才又养了赵鹏程。

　　赵鹏程从那儿之后，吃住都在赵狗子家，赵母对此不闻不问，只是干活缺少人手的时候却理所当然的使唤赵鹏程。

　　赵狗子劝他为了名声忍着点，赵鹏程听了。

　　等赵鹏程十六岁赵狗子去世，赵狗子的房子就给了赵鹏程，赵母又理所当然的想要房子，还要把娘家侄女说给赵鹏程。

　　她那个娘家侄女都二十五六岁了，又胖又丑脾气不好还好吃懒做，非得塞给十六岁的赵鹏程。

　　赵鹏程又气又羞，忍无可忍之下就报名参军去了，至于房子，房子给了他，但还在赵狗子名下，村里不同意，就谁也不能用。

　　等后来赵鹏程被算计着娶了前头的知青妻子，这房子就仍然归赵鹏程的妻儿住。

　　之后的事情就大家都知道了，赵母气不过赵鹏程居然娶了这个知青还住了那么大房子，三天两头找人家麻烦，甚至生病了还抢走人家买药的钱，还造谣孩子不是赵鹏程。

　　如果不是赵志兵和赵鹏程长得有五六分像，还真有人信了她的鬼话。

　　偏偏赵鹏程那个媳妇儿身份有大问题，不敢闹腾，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就这么被欺负死了。

　　后来娶了余娇娇，要不是名声不好，其实也不会让赵鹏程捡漏。

　　谁知道余娇娇本事这么大呢，可见名声什么的，根本不能当真。

　　所以赵鹏程对赵母不客气，他们都当没看见，你都没把人家当儿子养过，还指望人家孝顺，这不是在想屁吃？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他们没文化也知道生恩没有养恩大，况且是一个恨毒了这个孩子的母亲。

　　也就是赵鹏程心软，为了孩子的名声才不得不容忍一二。

　　要是换个不讲理的二混子，早就把赵母欺负的门都不敢出了，孝顺？对没良心的混子来说那是没听说过的事儿。

　　就这赵母还不知道收敛，非得把赵鹏程惹急了才知道害怕。

　　不过现在她的确不用担心了，赵鹏程人都没了。

　　想到这里两个人又忍不住叹息了：“你说这好人咋就长命呢？赵鹏程也没干过啥坏事，咋什么破事儿都让他摊上了？”

　　村长把烟锅里的末末磕掉：“谁说他运气不好的？人余娇娇不是把孩子接过去养了？”

　　这么一想都不知道赵鹏程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吧，要说运气差，这从小就没有一点父母缘分，要说运气不好，前后两个媳妇儿都不错，都是有本事的。

　　可偏偏他现在人也没了，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队长叹了口气：“以后经常让人给余娇娇送点东西吧，好歹人家养的是咱们老赵家的人，跟人家余娇娇可没有一点关系，人家肯养着已经仁至义尽了，咱们不能不知好歹全推给人家。”

　　村长点点头：“嗯，我等会儿要去城里开会，咱们都弄点菜弄点粮食，我给她送过去。”

　　记分员在旁边听的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都是村里的往事儿，也就四是网上的人知道，年纪小的基本都没人听说过，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老赵家的事呢。

　　记分员去年才当了娘，对孩子正是万分疼爱的时候，完全不能想象怎么有当娘的这么讨厌自己孩子的，就算难产吧，可拼死才把孩子生下来，不是该更珍惜吗？怎么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呢？

　　不过听村长他们的话音儿，余娇娇人还不错，甚至混的更好了？难道真的带着四个孩子嫁了个好人家？她带着四个跟她没关系的孩子人家也能要？

　　啧啧。

　　这个消息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