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余妈不太乐意：“离开学还早着呢，着什么急，在住几天也没事儿……”

　　余爸把烟锅拿手上磕了下，一本正经道：“娇娇都已经出嫁了，是八个孩子的娘了，哪有一直住娘家的道理？”

　　‘八个孩子的娘’一出，其他人没啥感觉，余娇娇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这，这是什么见鬼的鬼畜笑话嘛？为什么这么冷呢？

　　悲哀的是，余娇娇想反驳都没法反驳，因为她现在真的是八个孩子的妈。

　　就很丧。

　　丧完就开始送余爸小眼刀。

　　余爸打的什么主意当她不知道呢。

　　不就是想着到时候她被八个孩子绊住手脚就没工夫折腾什么服装厂了，呵呵，她还非要搞成这事儿不成了！

　　执拗劲儿上来，余娇娇也没了跟家里人画笔的离别愁绪，雄赳赳气昂昂的蹭了生产队的拖拉机，拖家带口带行李的一大帮子人往县城去了。

　　为了防止余娇娇胡说八道说动了谁，余大哥想去送余爸都没准。

　　当着面余妈没说什么，等余娇娇他们走了，老两口私下相处的时候余妈就忍不住了。

　　两根手指掐住余爸腰间软肉用力一拧，疼的余爸龇牙咧嘴差点跳起来，余妈现在真的是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死老头：

　　“我闺女在家住几天怎么了？啊？住几天怎么了？我这个当妈的都没说什么，你这个当爹的凭什么赶我闺女？我闺女住那么远，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住几天又怎么了？老定西，你给我说住几天怎么了？”

　　余爸趁余妈不注意，一个闪避躲开了余妈的偷袭：“我是为她好！你见过谁家出嫁了的姑娘还天天住娘家的？也就是鹏程送了个电视机过来村里闲话才没那么多，你都没听听之前人家怎么说你闺女的?人家都觉得你闺女一胎生三个不正常男人受不了跟她离婚了所以才灰溜溜的回娘家一住就这么长时间。”

　　余妈气的差点掉泪：“这些王八羔子，想让我闺女给他们安排工作想听咱家收音机看在哪家电视机的时候怎么不说我闺女坏话呢，黑心烂肠的怂货，活该一辈子赚不到钱过不上好日子。”

　　余爸看着余妈忿忿的样子小声嘀咕：“你闺女也没给人家安排工作啊……”

　　余娇娇要是真给安排工作了，说这些恶心话的人也就没了。

　　不，也不一定。

　　因为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永不知足。

　　你对他一份好，他就恨不得从你身上扒到十分百分千分好，等把你身上的血吸干了反过来又说你坏话。

　　余爸一辈子活在农村，深知很多人的品行。

　　老头突然就有点后悔跟余娇娇提的什么让她帮着想想能不能大家共同致富了。

　　有些人是值得帮，可有些人真的是不值得帮，帮了他们不但不念你的好，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他还为此和亲闺女生气生分了。

　　余娇娇走之前的那个小眼神他看的清清楚楚记得特别牢，这死丫头，肯定记恨上他这个爹了。

　　余妈听到余爸的嘀咕立刻横眉倒竖：“你在说什么？”

　　余爸：“……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余妈着急起来直接就去拎扫帚：“我明明听到你说我闺女坏话你还给我装没事，老东西几天没修理你不知道自己老几了是吧？”

　　余爸：“……”

　　余爸连蹦带跳的躲余妈的扫帚：“好好好，我说我说，嗨，我就是想着，我前几天就不该跟娇娇提什么帮村里人一把，结果娇娇因为我提了这个，好好的工作不要，竟然想去办厂，她也不想想，厂子是那么好办的吗……”

　　私人办厂，这不是擎等着被上面清算的吗？娇娇这孩子真是读书都把脑子给读傻了。

　　别人恨不得躲的远远的事儿，她竟然想主动沾手。

　　唉。

　　说到底，是他这个当爹的错。

　　余妈都听傻了。

　　她之前知道父女两个有点意见不合，可不知道这个意见是这么大的意见。

　　等反应过来，余妈一跳三尺高，之前还有点顾忌，拿着个扫帚更多是装模作样，现在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真的是往死里打：“你个老东西，我让你害人，我让你害人！”

　　“你就老老实实种你的地吃的饭不行吗你都退了你操的哪门子闲心？你自己操闲心就算了你还坑我闺女，我让你坑我闺女，我让你坑我闺女……”

　　余爸：“……我后来不是把她撵走了吗？她走了就不用想这事儿了，好了好了好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老娘跟你这辈子没完！我让你坑我闺女，你个老东西……”

　　老两口在院子里你追我躲一阵鸡飞狗跳。

　　送走姑姑偷偷回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偷看一会儿电视的余保国和三个弟弟妹妹都看傻了。

　　这四个娃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两口起口角呢，这一起就直接干上了。

　　余玉莲手足无措的薅着哥哥的衣角，满脸无助：“哥，哥，咋办？奶奶会不会打死爷爷？”

　　那么慈祥的，从来没对他们说过一句重话的奶奶，没想到厉害起来比妈妈可怕多了，爷爷都被她打的毫无反抗之力。

　　小姑娘害怕的直哆嗦。

　　余保国也不知道该咋办：“我，我，应，应该不会吧？”

　　余卫国，也就是余三的大儿子要比两个哥哥姐姐有决断多了，他把妹妹往堂哥怀里一塞：“我去叫大伯。”

　　说完撒丫子就跑。

　　余爸理亏，本来还想大不了挨几下让老婆子出出气就完事儿了，反正他后来也把余娇娇赶走了，他们也不用以后去牢里看闺女，谁知这死老太婆打起来没完了。

　　真把他当小孩子训呢。

　　余爸忍啊忍啊，最终忍无可忍。

　　他他他，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他。

　　趁着余妈站住喘气的功夫，余爸赶紧往院子门口冲，见到几个傻乎乎的孙子孙女，一张老脸顿时有点挂不住，黑着脸不耐烦道：“去去去，去外面玩去，这么早回来干啥。”

　　他也不管这话有多么虚张声势，咋呼完就走。

　　余妈看在孙子孙女的面上，没有追上去继续让余爸没脸，强笑了下：“回来了？灶房里有麻花，去拿了吃吧，记得洗手。”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最后一声不吭的去灶房拿了两根麻花撒腿就跑：“得告诉爸爸不用回来了，爷爷奶奶已经打完了。”

　　“嗯嗯嗯，我要多给哥哥点麻花。”

　　余玉莲：“平分就行啦，不用多给，家里还有呢。”

　　昨天忙着电视的事儿没注意，赵鹏程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吃的的，就挂在自行车上，什么油条麻花烧饼糖糕之类的。

　　余妈现在没心思管孙子孙女的事儿，她想到女儿被亲爹坑就难受，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忍不住到东堂屋看看余娇娇有什么落下没，等下次去商都了好给余娇娇带去。

　　这一收拾不要紧，从枕头底下搜出一大摞大团结。

　　数了下，正好五百，就是分家分给余娇娇的那些。

　　余妈鼻子一酸，眼泪珠子又开始往下掉：“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