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雇凶
今夜无风,奈何秋日最后的燥热却温暖不来人心的冰冷,寂静让心跳还有呼吸都无限放大,“砰砰砰…”,田小楼犹豫了下还是迈步走进了教室,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正中位置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张学校里常见的那种廉价课桌。
这教室应该很久时间都没有人来过了,地上已经铺下一层薄薄的土黄色灰尘,踩上去留下一个浅浅的却很清晰的脚印,不过谁又在乎呢?抬头向课桌后看去,在椅子上坐着白日里那个女孩儿,正右手托着下巴,左手绕弄着鬓边垂下的一缕头发,饶有兴致地斜眼睨着走进来的田小楼,“看来你真的想要杀了她…”
这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沙哑,不过却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很富有磁性的韵味,可听在田小楼耳中却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儿不对呢?
“坐吧。”女孩儿侧身坐正,看着田小楼展颜一笑,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左嘴角一颗俏皮的小虎牙,让女孩儿看起来竟是颇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伸手前伸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这屋里只有一把椅子,就是女孩儿正坐的那把,只有一张桌子,也被女孩儿压在胳膊底下,请坐?难道要坐到地上?下意识地看了眼满是尘土的地面,又看向女孩,“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坐在地上?”
这还是田小楼第一次见到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孩的的面目,柳眉弯弯,眉梢偏偏上翘透着一股子刁蛮,一双细长晶亮的狐媚眼…嗯,貌似应该叫柳叶眼更合适,她的眸子里只能看到平淡,与狐媚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小巧的鼻子,偏偏鼻子头生的圆溜溜,让人想要捏上一捏,弹性应该很不错。
“你不坐在地上,难道还要我让出凳子来让你坐?”女孩儿扁了扁饱满的樱色唇瓣。
“嗯…”这样的女孩儿作为虽然刁蛮可是却让人发不得半点脾气,免费送了她个大大的白眼后,“我还是站着好了,我来这里为了什么你我自然都心知肚明,也不多绕什么圈子,哎,不过我可要说明,你教训教训他们就好了,我和瓷琼也是多年的情分,还有你要多少报酬就直说吧。”
“报酬?你的钱很多吗?如果你真的有很多钱你女朋友就不会跟一个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跑了,再者,就算你有再多的钱,本小姐只要不愿意就算你把金子堆成山高过北斗也是不够的。”这小妮子说话倒是毫不客气,说的虽然依旧平淡,可是那句“女朋友跟花花公子跑了…你的钱很多吗…”偏偏触动了此时田小楼那根最不能触碰的神经。
眉头挑了挑,牙齿咬的腮帮都能看到清楚的肌肉跳动,一双眼睛感觉瞳孔都要竖起来,刚刚还平静如水,此时却透着一股子暴躁凶戾的味道,声音都沙哑低沉了些,“要什么就直说,我最近的脾气自己控制不太好…”
女孩无所谓的摆了下小手,“你脾气不太好关我什么事情?说的就好像你脾气不好我就要怕你一样,难道你觉得你生气的样子很可怕、很吓人?我跟你说,比你更吓人、更可怕的东西我看过的、杀过的不知凡几,你呢在我眼里和一只被拿走玩具骨头却只会趴在窝里偷偷伤心气愤的癞皮狗没有什么区别…”
“够啦!”田小楼生在北方、长在北方,骨子里流着北方汉子特有的气质,酷夏的暴躁、严冬的冷戾,让这个平时为人处事平和温恭的少年郎一旦光火起来就成了暴虐的恶狼,“砰!”一巴掌拍在那张被女孩压在胳膊下的桌子上,一声炸响在空荡的教室里冲出去,然后在整个五层楼里变得空洞,最后在整栋楼里变成听起来诡异而让人动容的一声。
女孩儿并没有怎么在意田小楼此时的可怕眼神,抬着小脸儿仿若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田小楼的眼睛,片刻后才成了一副恍然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小嘴儿撅了下,“我就说怎么会是个普通人?”
田小楼的右掌已经高高举起,随时都可以落下,准确的重重的落在眼前这个女孩漂亮的脸蛋儿上,不过田小楼并没有落下,并不是他不想落下,而是他不能落下,他的手高高举起,女孩的小手正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喉结,指甲尖端滑过皮肤时的尖锐摩擦感觉,手指肚温温柔软的触觉,田小楼丝毫都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右手再下落一分,自己的喉结上就会被这根手指戳出一个透气儿的窟窿来。
田小楼还是太天真,他忘记了两人各自的身份,一个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杀过什么人的女杀手,一个只有教训下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狗男女来泄愤念头的大学生,而这个大学生居然想要动手打这个女杀手一记耳光,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太他妈的可笑了。
到最后身子僵直的田小楼都咯咯的笑了起来,右手无力垂下,索性原地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腰身微微佝偻,单肩背搭在腿上,“不要钱,我其他的貌似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你的兴趣,你不会打算让我以身相许吧?告诉你,本人可是守身如玉的大好男儿…”
女孩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并没有那种颠倒众生的魅惑,却很真实,就是那种邻家小妹初长成的感觉,“你呀…”
田小楼眼看女孩儿微微一笑,瞳孔不由得收了下,不过随即脸上调侃的神色一敛,腿上的单肩背突然脱手飞出甩到了身后,同时双手一抹已经四柄飞刀夹在指缝间,猛地甩动,飞刀脱手电射而出。
田小楼和这个女孩儿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四道刀光一声呼啸,四道破空声还未响起就已经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田小楼的确没有杀过人,不过他前二十年都在为杀人做准备,没有错,就是前二十年,田小楼今年二十岁,从他出生始就是为了杀人,为了报仇,他就好像一把磨了二十年的朴刀,今日突然暴起,本欲杀人沐血,怎知第一次出手就碰了个硬钉子。
出手便退,拉开安全距离这是田小楼的原则,所以在田小楼掷出四柄飞刀的同时,人已经后滚翻退到了门边,抬头看向本来应该已经是死人的女孩儿,可看到的却是四柄飞刀钉在女孩儿的四处要害上,而女孩儿正好像没事人一样盯着他看。
四柄飞刀,一柄眉心、一柄哽嗓、一柄心窝,最后一柄在女孩左胸心脏位置,四柄飞刀无论哪处命中结果都是必死无疑,可是偏偏四柄飞刀都命中人却平安无事。
刀尖点在女孩的皮肤上,就只是点着,没有半点血迹,就在小楼愣神儿的功夫,女孩小手一挥,四柄飞刀好像是突然有了灵性一样飘飘忽忽的轻轻落在她眼前的桌上,轻轻捻起一把反复打量起来。
飞刀就是普普通通的飞刀,长有七寸三分,宽有三寸,通体乌黑,似铁却又要沉重上很多,尾端无柄,而是一个恰好容下一指粗细的圆环,外圆而内呈八楞形,捆着两道红绿绸子条儿,刀刃已经开锋。
女孩儿细嫩的拇指指肚在刀锋上拨了下,“还挺快的,怎么只有四把?”
而就在女孩儿自言自语的时候,微一迟愣的小楼已经转身退出了教室,头也不回的向楼下冲去。
“我让你走了吗?”女孩儿有点儿发冷的声音自楼梯口传来,随即一道匹练般的黑光电射而来,正是刚刚四把飞刀中的一把。
田小楼本就是全力前冲,飞刀来势又是又快又急,两下根本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耳轮中只听得“噗呲!”一声骨肉撕裂声,血光迸现,一柄飞刀直直插在田小楼的眉心中齐柄而没,殷红鲜血顺着刀刃上浅浅血槽滑到绸子条上,把红的染成了深紫,把绿的染成了黑的,最后一滴滴落在地上。
前冲的身子戛然停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双眼上翻努力看向钉在额头的飞刀,上翻的白眼根子上满是细细的血丝,随即抖动下,仰面朝天栽倒地上,砸起了好大一片浮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