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蓬湖的盛夏季节,芦苇长得比人高一倍,每根芦苇从杆到叶都是鲜绿的,绿的发亮,嫩的每片叶子都要滴出水来。风吹处,那丛丛芦苇随风舞动着,涌起阵阵绿色的涟漪,仿佛绿的海洋。
“逃出去,”独龙才不这么认为,倒感到是土匪们救了他们,如果不是被绊马索绊倒,肯定会被吴百强捉拿,他与西霸天没什么区别。
那是因为,自己杀了大少爷,西霸天要拿独龙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大少爷。吴百强捉拿独龙的目的,是自己杀了夫人花红绿,他同样拿独龙的人头祭奠,造声势摘掉头上的绿帽子。
他们两人都狠独龙,落到二人手里那是必死无疑,死对独龙来说不算什么,关键是折磨,疼痛难忍。
他大眼一瞪,“逃哪儿去呢!你乔义廷可以回部队,我能回去吗?回去必死无疑,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逃出来了,不管死活就没打算再回部队。”
“唉”
乔付官见独龙不相信自己,只好叹了口气,简单地讲出了自己的情况,“我和独连长一样,同样不能回部队了,”
独龙望了望茅屋门外,立刻被那芦苇的“沙沙”的声淹没了,搅动着他心里最痒的那根神经。想起小时候,曾经来过莲蓬湖,走在湖岸边,望着刚刚抽出嫩芽的芦苇,自己曾经折断苇杆,做成笛子来吹,叶子做成小船,放入湖中看它随波逐流。
听到乔义艇说自己也不能回部队了,有些不解,认为是骗人的,鬼话连篇,瞪眼问道:“你怎么不能回部队了呢?独龙是把吴团长的夫人花红绿杀了,难道乔副官把团长的娇妻鲜慕容杀了?”
“杀娇妻那倒不是,”
乔付官好像不愿讲出具体原因,那需要多长时间,一时半时难以说清,干脆一句话了结,“反正乔副官也是被处斩的人,”
“处斩……”
独龙听了更感稀奇,一再追问:“总要有个原因吧?”
“什么原因吆!”他同样看了看芦苇,这时恰巧一只苇莺“呱呱唧唧”的叫着,时而会惊起一只野鸭,拍打着翅膀,惊叫几声,飞向远方,然后再次落入芦苇荡,转瞬又恢复平静。
“提起来伤心!那天夜里,我和独连长一起喝过酒后……,”
乔付官实在不愿意讲下去了,一两句很难说清,只好叹口气回绝,“唉,请独连长不要再打听了。”
“既然不愿意讲也就算了。”独龙见乔付官为难,不再追问,但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何拼命的追赶我,这个可以说清楚吧……”
哪知,此时副官正把注意力转移,透过房门空隙继续观看莲蓬湖呢。
心想,如果在夏秋季节,满湖的莲藕盛开着一朵朵千姿百态的荷花,有的像害羞的涨红脸的少女,躺在碧绿的荷叶下;有的好奇地探出头来,望着这美丽可爱的莲蓬岛;有的像俊俏的仙姑,对着平静的莲蓬湖面梳妆打扮。
如果在此长期住下去,却是个好地方。
见独龙继续追问,不得不讲出为何追赶的原因,“这事还得从你说起,正当我被关……忽然听勤务兵通知;集合队伍捉拿独龙。心想,何不趁此机会,以将功折罪为名逃跑呢!
于是,我立即向吴团长迫切要求;参加捉拿独龙,以将功赎罪,等待抓到独龙,完成任务后再听从处置。所以就拼命地追赶。抓独龙是幌子,目的是与独连长一起逃走。”
透过茅屋泥巴墙空隙,偶尔也能看到远处水面上一只水鸟,身后跟着三,四只小水鸟像鸭子一样浮在水面上,四处找食物,母鸟时而潜入水下去捕捉小鱼小虾,小鸟在水面上等着,它们四处张望,一旦看见妈妈浮出水面,就会疯狂的游过去,因为谁先游到妈妈身边,谁就能得到食物,看见有人过来,它们便一起潜入水下,过段时间,又会一同出现在离你更远的水面上,好似魔术一般。“羡慕水鸟生活,多自由啊!”
独龙听了乔义艇的诉说终于明白了,但具体什么原因违反了军纪还不清楚。不过,提起追赶那一幕,惊心动魄,回想起来,真的有些后怕,“可知,你快马加鞭地追赶,快把独龙吓死了。真担心,你会把我一把拉下马来,可想而知,已经追到马头并马尾,马尾巴紧挨马缰绳,两匹战马并驾齐驱多危险啊,只要一伸手,便可擒获。”
“可,我没有啊,”
乔付官自表有功,“应该感谢我才对,亏得我快马加鞭,等于在身后督促,意思快跑。否则会被吴团长的骑兵马队捉拿,只是没把话说出,倒是以实际行动追赶……追赶,追赶,追追赶赶,越赶速度越快,所以才把后边的马队2甩开一段距离,所以绊马索只绊倒我们三人,当即被他们活捉。”
独龙听了乔副官一番话,故意埋怨起来:“这下倒好,没被吴团长捉拿,倒被土匪活捉了,”
乔义艇继续朝外探望,他清楚,芦苇荡每个时节有不同的景色,甚至一天当中不同的时辰景色都有所不同,而自己独爱夏季雨后傍晚的芦苇,站在高台处,远远望去,仿佛出浴的美人,清新,脱俗,她时而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就像在跟你诉说芦苇的喜怒哀乐,时而静止不动,悄无声息,好似在倾听你的悲怨情愁,加上斜照的夕阳,屋檐嘀嗒的雨滴,如此的令人神往。
“望着这样的美景,所以我们不能死,”
乔付官不甘心就这么死去,鼓动独龙一起逃跑,“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逃到西北武当山去。”
“说的好听,想法不错,”独龙如今作了难,瞪眼问:“逃出去,你有什么办法吗?我可没办法,我们两人都被捆绑着双脚和双手,哪里动弹得了,也只有等死……”
“等死,我还拼命的逃跑干什么,就不如在军营等杀死了。”
乔付官把生存的一线希望寄托到独龙身上,“我相信独连长是有办法的,即使死,我们就死到一块,我们要学习芦苇精神,大风吹不倒,暴雨不弯腰,聚集而生,不屈不挠,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所以,我乔义艇这辈子算是跟定独连长了,不要也得要。”
初秋的清晨,再次去看芦苇,仿佛宁谧了许多,好似人一样,成熟了很多,不再那么的张狂,多了几分稳重
二人正在为逃跑发愁,突然“哥哥!”传来一声喊叫
“是谁在喊叫哥哥?“
独龙抬头观看,竟然是弟媳,惊讶的问::“原来你在隔壁啊?”
“是啊,”女子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用芦苇杆夹的隔墙,在芦苇杆上糊了一层泥巴,有个别地方泥巴已经脱落,通过脱落的泥巴墙缝,可以看到隔壁。”
“嗷,”独龙明白了,“原来如此,这里拴牛,隔壁是放牛草的库房。”
“不错,”女子并没被绳索捆绑,可以在房内自由活动,只是房门落了锁,不能出去罢了。
当她听到隔壁有人小声说话,仔细听听,是独龙的声音,当即隔着篱笆墙喊叫一声:“哥哥,”
乔付官听到有人喊叫哥哥,有些纳闷,悄悄地地问:“原来和独连长骑一匹战马的,是你的妹妹啊,我还以为是嫂夫人呢,”
“不是……”
独龙摇了摇头,本想讲出她是弟弟堵虎的媳妇。
还没来得及张口,突然门被打开了。
女子听到房门响声,立即趴到墙缝里观看;
这时,进来的三名穿戴各色衣服的土匪。他们的样子十分凶残,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而且每人手里提着一把大刀,他们并没说话,连问都不问一声,立解开绳索,把五花大绑的独龙和乔付官带出去了。
女子见哥哥龙被押走,感觉有种不祥征兆。
她赶紧随着土匪被带走的举动,趴到门缝观看,看看二人被带往何处……
一直看,直到望不见身影,只好把眼睛转向大湖;有人说莲蓬湖上的住人,是湖上律动的音符,那么芦苇的倒影和粼光的闪烁则是这湖上最秀丽的舞步。湖岸边的青柳如曲如歌,水中的翠荷如诗如画。
此时,一色男人的小岛,又增加一位能诗善赋的美人,自己为何没有被捆绑?
有如此的待遇,难倒有其他目的?
她认为,可能给独龙他们换房到别处去了。
她感到害怕,怕一位孤身女子独自关在这草窝里……突然,那一朵朵芦苇花絮,从窗户飘进来,落在身上、头顶上、衣服上。落在墙角的芦苇花,聚集成毛茸茸的一团,经风一吹,一张一合,让人想到了宋代词人苏轼描写杨花的的词句困酣娇眼,欲开还闭。不对,这里是土匪窝,除了苇花便是土匪,太危险了。
她还在担心哥哥独龙他们,一定是被土匪带出严刑拷打去了,恐怕下一个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