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恶臭扑鼻而来,幸亏我们都带着防毒面具,即便这样也没抵挡住那股让人干呕的味道。恶臭还算能够受的了,毕竟以前也是多次接触。只是眼前发生的才是令人震撼,一具光洁的尸体,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就完成了千百年来的蜕变,不管她生前多么雍容华贵,到头来只是一滩臭水。
“老崔,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马王堆汉的轪侯利苍的夫人辛追都保存的也没有这么完好,难道是冤魂不散?”我能听出来,大嘴说话的时候舌头都直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大嘴怕的就是鬼,以前大嘴怕鬼在全连队都是出名的,别看他坨大,一说起鬼魂之类的,立马就松了。
“因为她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招魂了,身体里面的怨气被人为顿住散不尽”我说道,也只能这样说了,世界上的奇术太多了,大部分已经失传,没有失传的也在破四旧的时候被搜刮干净了。
我记得在倒斗经略有过关于走阴人的记载,他们擅长招魂,不过那也是发生在明朝以前的事了,如今走阴人早就销声匿迹几百年,很有可能这门神秘的秘辛早已绝传。
自古南有赶尸将,北有走阴人,北方多战事,再加上瘟疫饥荒,每年客死他乡之人数不胜数,故而涌现出一波专门负责运送尸体的队伍,他们像走镖一样,翻越千山万水,得让一个个人能在死后衣锦还乡。只是由于北方地域辽阔,天气又忽冷忽热捉摸不透,导致尸体腐烂不堪,蚊虫,蛆虫不断。所以很多时候,运尸人其实是在间接的传播瘟疫和疾病,久而久之便被当朝明令禁止了。
运尸人的消失,被很多用心良苦的道士术者看在眼里,他们觉得有利可图,有空可钻,便利用自身的便利替刚死之人招魂,只要不出七七四十九天,他们都有办法把死人的灵魂招魂,再附在特制魂幡上,一路上摇铃念咒,最终把死者的灵魂送归故土,放逐于庙门,好让地府专员前来带走,这样那些死者便不会灵魂无所寄托,游荡在人世界,最后魂飞魄散。
这样做倒是无可厚非,死者家属花钱买个心安理得,然而一时间走阴人比死人还多,十有**的人都是滥竽充数的闲散人员,久而久之就又引起当朝者的注意,一纸传遍迷信的红色大榜贴于城门,发现走阴人就地问斩,从此红极一时的走阴人便从地上转到地下,一直到灭绝。因为他们是不允许有子嗣的。
好在他们的招魂手法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就比如我手中的倒斗经略就这样说道:“人之将死,灵魂离散,须以招魂之术复制其精神,使其归于正庙,得意轮回,招魂有术名招魂术云云”
后来招魂术被远播到胡蛮之地,被他们发扬光大,不光招魂死人,还能进行活人剥魂术,就是强制将活着的人灵魂召唤出体,再以尸珠封其口,让其变成名符其实的行尸走肉,作为人殉被葬于几十米地下,相伴着那些达官显贵的尸体。比如我眼前的这个女尸,就是被施以剥魂术。
“她的嘴里面应该有东西才对,找找看”我对大嘴说道,如果真的被施以剥魂术,她的口中肯定有颗尸珠才对。
大嘴看了我一眼,壮着胆用工兵铲缓慢的在那堆血水中划拉了一会,果然找到颗米黄色的球状东西,大小和小时候玩的玻璃球差不多,大嘴小心翼翼的把米黄珠子用捞出来在鞋帮蹭干净,用手电照了好一会,脸色马上就变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他解释听呢,已经揣进了衣兜。
“老崔,是不是里面还有女尸,看来这趟差出的值了,快走,便耽误老子发财的机会啊”大嘴说的字正腔圆,一副恬不知耻的表情,很让我无语。
“走吧,只是下次不能开枪了,下手温柔一点点”我给大嘴提了一点建议,毕竟被剥魂之人大多都是无辜的少女,她们在世时受尽百般欺辱,死后应该被善待才对,当然我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担心。
像这样的三面石像一路上我们遇到四个,无一例外,里面全部是一具洁白的*,肌肤光洁高耸有度,看上去都是十**的年龄。由于破开那层坚硬的石质外壳后,女尸很快就化为脓血水,再加上她们基本都被黑发遮挡着脸,根本来不及细看这些尸体的容貌。直到第五具女尸倒向地面的一瞬间,我迫不及待的用手撩开那个女尸的头发,终于看到了那张惨白的脸。
“古弈!”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大了几圈。仅仅是一眼,那张脸便镶嵌在我的脑海里,太像古弈了,大眼睛高鼻梁,尤其是古弈特有的细弯眉,在那张惨白的脸上看的更清楚。
“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古弈呢?”我有点近乎疯狂的冲到了另一尊石像前,抢过大嘴手中的工兵铲就砸了下去。又是一具女尸倒向地面,我伸出有点颤抖的手撩开女尸额前的黑发,感觉自己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老崔,淡定,一定要淡定啊,这只是巧合罢了,也许我们中了幻术了”大嘴上前把我扶了起来,安慰我说道。
难道我们中了幻术了吗?我抽出刀在自己的胳膊上拉了一下,很疼,我们还在现实中,不可能是幻境。
“七星砂”我忽然想到古弈身上有七星砂,“即便是幻境,七星砂应该是幻化不出来的,老子就不信邪了,大嘴继续”
大嘴很配合我,把前面不远处的那尊三面石像击碎后,我迫不及待的用手电在女尸的胸前照了过去,六颗红砂很显眼,并且位置也是在女尸胸前的半球上。而接下来的所有石像被大嘴砸碎后,无一例外,大眼睛高鼻梁,特有的细弯眉,六颗红砂。
“算了,该死面朝天,不该死又一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有气无力的对大嘴说道,还是相信奇迹吧,古弈不会那么短命的。
三面石像已经全部被我们毁坏,总共十八个,大嘴是无一例外的砸烂鸡蛋取卵,还乐此不彼的在我面前展示着那些尸珠,说回西安后找到于德元要讨价还加。
这个家伙倒是想的开,我都快被古弈的事情折腾的灵魂出窍了,他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哎,没心没肺没感情,眼里只有黄金白银。
终于走出了甬道,一路上我应付大嘴的喋喋不休,大嘴见什么都想拿,但自己有什么都不懂。甚至是壁龛上的青铜油灯大嘴都不放过。
我的心思压根就不再那个上面,即便面前是金山银山,我的心里只有那个瘦弱的身影,是无法用任何东西代替的。我暗骂大嘴这个蠢货,收集这么多的尸珠,回去够你受的,尸珠看似不大,还晶莹剔透,其实里面全部是死者生前的怨气,如果怨气重了,尸珠还会变颜色,从米黄变为红色,再从红色变为褐色,直到变成黑色。
尸珠本身是极为贵重的玉石,取自千年极阴极寒之地,然而玉是有灵性的东西,可想而知,一刻被尸气温养了千年的玉石,有多少主人的气息在其中。
“你看吧,想卖多少就卖多少,这样的钱我一分也不要,到时候全部归你”我对大嘴无精打采的说道。
大嘴的脑袋已经被真金白银冲占据了,根本就顾不上理解我的话中意思,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做着他的发出猛。
大嘴把所以的尸珠转好后,对我说道:“老崔,古弈会不会也被……”虽然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担心古弈也被剥魂。
“但愿不会吧,看来咱们还是小瞧了这个巴掌大的小山包了,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复杂多变,听天由命吧”
我现在也不去想其他的事了,从最初进入甬道我还坚信古弈活着,到走出甬道的时候,我完完全全的绝望了,这里的墓主人无所不用的恶毒手段,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才是最毒不过妇人心。我发誓,如果古弈少一根头发,哪怕我顶着犯国法的罪名也要炸平双妃山,为我的女人讨个说法。
“老崔,为什么那些三面石雕像会有古弈的影子,里面女尸也是像极了古弈,是不是你家古弈的前身,是那个王爷或者皇帝老二的老婆,那样就有意思了,你小子能和皇帝做连襟了,哈哈”
“滚,于光荣你还能更无耻点吗?你看老子是喜欢二手货的主?”我简直快气的爆炸了,满眼都是一张嘴在咧着笑。
“这个世界奇妙的事情多的去了,远不是你我蝼蚁之人能考虑进去的,远的不说,就说巴彦喀拉山脉吧,想当初还发现了不少史前的碟片,到现在科学家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接下来我和大嘴在车马坑里转悠了一会,好东西遍地都是,精美豪华的鞍车,光是哪几个散架的车轱辘拿到外面就是一笔肥厚的财富,可惜太大了搬不出去。从车马坑的出来我们又发现一处仓库,类似现代人的凉房,里面全部是极具价值的陶器和青铜器,甚至有的陶器上朱书历历在目。此时的大嘴已经忙得不亦乐乎,看见那件都想要,最终还是捡芝麻丢西瓜,正在垂头丧气的时候,一个硕大的白瓷瓶被我从仓库的暗室里面拎了出来。
“老崔这个很值钱吧?”大嘴虽然不懂的瓷器,但会看我的脸色,见我拎着瓷瓶的手有点抖,就知道这个东西很有价值了,佩服啊。
“怎么说呢,这个瓷瓶已经不能拿钱来衡量了,全世界就怎么一件,限量版的,你说值钱不?”
瓷瓶高约六十公分,瓶口为出水荷叶状,向外垂下,整体洁白玉如,虽然我也不太懂的瓷器,但多少也耳闻目染过。这个瓷瓶应该是邢窑白瓷,胎骨坚实、高密度,叩击发金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