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应该马上松开手,用最快的速度躲避开两个铁圈,但那样做,我就亏大发了。
所以我没理会阡陌的催促,抓紧灯架,猫着腰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脑袋是躲过去了,但后腰却被砸了个结实,哐哐两下,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真够缺德的,后背肉多的地方有的是,偏要往脊梁骨上招呼,要不是我趁机收了口气,怕是脊梁骨就被干断了,这下半身就的瘫痪,身在这种地方,连轮椅都享受不到,就的被那是活死人围上来饱餐干净。
我忍着痛喊过去让阡陌不要傻等着,赶紧找出口啊,然后回头将那两个手指头掰断,一脚将独臂尸体踹翻了出去,省的像个半挂车老是跟在我身后。
“崔大哥,快快快,这边有道。”可能是我们忽然踩到狗屎了,就在我刚返回到阡陌跟前时,绿色的手电光忽然定在了一个地方。
我只是瞟了一眼,就感觉那个黑乎乎的窟窿有点眼熟的很,当初被阡陌砸塌,现在倒成了我们的逃生要道了,来不及细想,阡陌头前举着手电引路,我把那盏灯往怀里一搂,拎起掌灯人跟了出去。
破口不远,顶多五六米,貌似那里成了唯一的安全地带了,地板除了散落的碎木屑,刚一临近两人便低头钻入,可能是隔绝了那些抬棺尸和活死人的缘故,相比外面的吵杂,这里静了不少,一番折腾,又累又饿,口干舌燥的,真想找个这样的休息地方,哪怕十分钟,但我和阡陌谁都没有放慢速度。
她担心自己叔叔的生死,我还担心大嘴和古弈的安危呢。
手电照过之处空荡荡一片,整个空间内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偶尔看到墙上挂着几个歪歪斜斜的木质画框,框内已经空空的,只留下木框贴着墙摇摆着,随着阡陌的手电往远照,又看到两个木床架,旁边是些发了霉的被褥。
这里之前应该是客房之类的,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此时空荡荡的不堪入目,既是客房那肯定有门,我跟着阡陌继续往前挪动。
果然,几步之后,一扇虚掖着的门出现在了绿色的光圈内,门随着船体的摇晃时而合上,接着又像似被人踹了一脚,大展开后又慢慢的合上,门上有人为破坏出的一个洞*眼,应该是方便和门框锁在一起的。
阡陌没做停顿,伸出手指插*入洞*眼,就要把门拉开。
“别动!”我一步跨过去,用脚尖把门从里面卡住,然后才用手指点了点门外,趴在阡陌耳边小声说:“不对劲。”
确确实实,在门缝快要打开的一瞬间,我发现在靠近门框的一侧探出一只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大小差不多,因为吃惊我只记得那双眼睛睁的很大,挂着明显的血丝,很快就闪了。
阡陌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一下子手电也拿捏不稳了,在落地的瞬间被我接到了手里,现在不确定门框左右藏着多少东西,所以,我也不敢冒失走出去。
贴着门板听了下,没有明显的呼吸声,但我清楚这样一直躲着对我们不利,我把阡陌拉向门的另一侧,然后单手提起掌灯人往外一点点送出。
直到我把掌灯人整个上半身都露了外面,还停留了十几秒,才把他拉了回来,是我刚才看走眼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又把手电突然伸了出去,拉回来再突然的伸出去,几个来回外面依然没有动静。
“惊弓之鸟。”阡陌小声的念叨了一句,我点了点算是默认了,讪笑着重新提好掌灯人的身体,用脚把门踢开,然后迈出一步。
呼的一声,一个棍子模样的东西就落了下来,情急之下,我猛的抬起掌灯人护在脑袋上方,扎扎实实的一棍子正好落在掌灯人的后脑勺处,被砸的从我手中脱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见势不妙,我刚想调转伸开溜,突然的门框另一侧闪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直奔我的胸口过来,因为正好被卡在门框中间,已经躲闪不及,心惊之余只好用手电往外挡了一下,咔擦一声,白花花的刀刃砍在手电上,溅出几串火星,捎带着我的肩头也火辣辣的挨了一下。
往回退的中间,我看清楚了那是一把明晃晃的武士*刀,一击没中,那把刀没有穷追猛打,收回去后就没了动静,那根棍子也是,慢慢的被拖到了黑暗的角落。
刚才没来得及害怕,现在立在原地腿抖的有点控制不住了,太大意了,要是没有这把手电的话……我都不敢想下去了。
不过,真是怪人怪事啊,照着那么快的速度再给我来几下,非得见血不可,看那两个家伙的身手又不像抬棺尸,难道这里还有日本人不成,我想到了小野又觉得不可能,看来想从门上走出去有点困难。
“他们不让咱们出去,可能是这扇门只能进不能出吧。”阡陌冲上来一脚把门踢上,然后把我拉到远离门的位置,从裤摆上扯下一条布条,给我肩头上简单的绕了两圈,见我身上的伤口不止这里一处,又要在裤子上拉条条,被我一把制止了。
我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只能死人出。”刚才的一幕就是很好的解释,掌灯人探出头没事,手电也没事,偏偏我不行,我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阡陌的腿,“我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就算你脱光了也不见得好使。”
“胡扯,还不快想办法,我们再这里最多坚持五分钟,后面那些东西就会追过来的。”
“是这个理啊,我需要计划一番,你身上带火了吗?”我一边抚摸着手电上的直槽,一边看着阡陌怀里的那个灯架,不知道我提着灯能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况且照这样下去,我们还会遇到很多抬棺尸和活死人,能学着掌灯人把它们控制最好。
不然就的耍狠杀出去,刀枪无眼,这样一来后果谁也法预料了。
灯的顶端有张嘴,其实是提手,表面绛紫色已掉了三成三,露出斑驳的黑色金属,但没有锈迹,与其说是盏灯,不如说是件做工考究的工艺品,带着腐臭味的古董。
它不同于我们历朝历代的宫灯,更不同于打更人手提的马灯,好像更轻了一些,再或者……也有可能是我心里觉得是。
如果把他拿到潘家园,随便晃一条街就能换回一沓钞*票,怕也是有价无市,不过,它的真正价值可不在表面。
灯分里外二层,外面一层是龙骨,龙骨细的地方如火柴,粗的有筷子那般,龙骨之间纵横交错却不交*合,乍一看是两只眼睛,换个角度再看就变成一个骷髅头了,两目深陷,整个造型似镂空一般活灵活现,如果转圈看,能看到的东西更多,舌头、耳朵、女人身体、断肢……任凭你想象。
龙骨看着很细,其实很结实,结实到你一屁股坐上去都不带变形,这种材质之前我没见过。里面是那层半透明的纸,形如壶胆,薄如蝉翼,既能防风又不影响亮度,就算在我和那个活死人的争抢中,这层纸都没有半点破损,透过纸能看到里面大体的情形,八角的底部盘着两条蛇,彼此缠绕一直到中心的位置,两个蛇头高高的扬起,很是难舍难分,似乎在对视,又好像马上要发起撕咬,其中一个蛇头嘴里吐着绿色的灯芯,有半截已经烧的碳化,另一个蛇头嘴里是一个孔,我猜应该是用来点火和保持氧气供给的,果然,在灯座的正下方我摸到一个指头粗的圆孔。
灯芯看上去油汪汪的,应该见火就能着。
利用阡陌找打火机的间隔,我把手中的灯彻底熟悉了一遍,刚一抬头,就见阡陌给我扔过来一个东西,亮闪闪的。
“老古董了,姑且试试吧。”阡陌说完,警惕的看向周围。
“你们这些女人真怪,最宝贵的东西永远要留到最后一刻吗?”我把东西接在手中,没再理会她。
阡陌收了收眼睛,说:“我……我有吗?”
其实我也就随便一说,不料这女人动了五味真火,羞答答的。
“子弹?”我摊开手心一看不免愣了一下,见阡陌表情古怪,用两指将那颗子弹夹住靠近手电下一看,才发现看走眼了,只不过和子弹的外形有点像罢了。
才想起这是子弹打火机,也叫军用油性打火机,铝制外壳,利用煤油和打火石起火,标准的德国货,做工简单不占地方,方便队伍中的瘾君子携带。
拿掉盖子,我着急用拇指扒拉了几下,嗤嗤嗤火星四溅,感觉拇指都快磨掉皮了,这家伙就是不起火,我又换了个手,打火机还是没有着火的意思,我这脖根鬓角开始就见汗了,正要扬起手打算把它从门缝外扔出去,不料被阡陌抢了过来。
阡陌把打火机放进嘴里,然后又拿出来交到我手上,上面还带着黏糊糊的口水,说道:“没用过这么高级的打火机吧?再试试看。”
我来不及擦拭,直接摸到打火机的滚轮,刺啦一声,火苗带着淡淡的煤油香烧了起来,连忙把火苗移向灯座底部小孔处,火苗扑闪了一下就钻了进去,再沿着蛇头吐了出来,呼的一声,绿色的灯芯烧了起来。
“崔大哥,赶快把灯吹了,它们都过来了。”阡陌脸色煞白,掐着我的胳膊焦急的等在一旁。
怎么回事?灯亮起的瞬间,整个船底板都晃了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的晃动,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声音传了过来,先是门外的,接着是身后的,像几百人同时抬脚落脚引发的共振。
我也一时没了主意,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完全没想过点着了灯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听那声音,应该是刚才我们呆的地方所有能动的都动了,似乎它们和这盏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灯不着它们还感觉不到方位,一旦亮起来,仿佛都睁开了眼,一个个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