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锦华分局会议室

　　与会的人脸色都很难堪——前面刚嘲笑过罗锋关于还会死人的观点，没想到还没过几个小时，就被现实啪啪地打脸。

　　“情况有些复杂了！”周云萱敲着笔，说：“前段时间通杀令在网上被一群人热炒，很多人说，这是中国版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教授的对决！”

　　周云萱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罗锋，说：“虽然梁纪灵的死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被动，但是我们能在案发两天内锁定凶手并依法提请逮捕，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老百姓的恐慌心理，也为我们警局挽回了声誉。”

　　“不过，现在呢？李玲死了。李玲也是通杀令名单上的人！”周云萱微微皱起眉头：“现在网上什么传言都有，说法最多的是，通杀令主人正在按照计划一步步杀掉名单上的人，而警方束手无策！”

　　“同志们，我们的压力很大。市局已经明确表态——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他们只要破案！”周云萱道：“下面案情通报会，大家要集思广益，争取早日破案！”

　　无形的压力就这样有如实质一般积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李毅作为刑侦副大队长，责无旁贷的第一个发言：“目前杀害李玲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徐倩，有多方面的证据可以指向这一点……”

　　“比如，有人看到……”李毅瞄了一眼罗锋，挑明了说：“证人王明义和张武证实徐倩和李玲见面，两人共同进入了福天里大厦……”

　　“再比如，我们在案发现场提取的生物检材中发现了徐倩的痕迹，证实徐倩去过现场……”

　　“可惜的是，嫌疑人将办公室以及楼道内的监控硬盘拿走了，这让我们没有直接证据锁定徐倩杀害了李玲……”李毅有些无奈地说：“我们已经连续突击审讯近二十个小时了，徐倩嘴巴咬得很死。”

　　“难道现场勘验的证据都不能证实徐倩作案吗？”周云萱不解地问道。

　　李毅尴尬地笑笑，摇摇头，说：“现有的证据做不到唯一、排他证明！”

　　“徐倩杀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为什么选择在梁纪灵的办公室杀人？因为她平时就在这间办公室办公，办公室内必然会留下她的生物检材，这样我们提取的生物检材便失去了排他性证明作用。”

　　“至于李玲身上存在徐倩的生物检材，徐倩并不否认当天她和李玲见面，也不否认两人有过拥抱这样的动作……而徐倩在做完案之后，泡了澡，洗了淋浴，身上的痕迹早就没有了……”

　　李毅摇摇头说：“那天在福天里大厦，徐倩走到我们面前，落落大方地对我们说：‘你们在找我吧？’——我就知道，这个看似清纯的女子其实早做好了一切准备。”

　　“可惜李玲死了，要不然有她的指证，我们方便多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如果在时限内拿不到更有力的证据，我们恐怕要面临是否放人的难题。”李毅总结道。

　　“你说徐倩她是不是通杀令主人？”周云萱突然问道。

　　“这个……”李毅一时茫然。

　　“不是！徐倩也不过是通杀令主人安排的棋子。”代替李毅回答的罗锋，声音又脆又响。

　　随着众人的目光，罗锋苦笑一声说：“如果她真是通杀令主人，她断然不会采用这种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的手段杀人！”

　　“整个案件中，无论是李宽也好、徐倩或者李玲也罢，只有她们既是杀人者又不是杀人者，才能解释她们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罗锋的话不是一般的拗口难懂。

　　“既是杀人者又不是杀人者……”由于每次罗锋言者必中，导致每个与会的人咀嚼着罗锋这句拗口的话，却没有人提出反驳。

　　看着大家一个个艰难思索的样子，张富贵满心好笑，其实罗锋的逻辑思维非常简单，只要代入一个超级、无敌、善于谋划的通杀令主人即可。

　　换言之，只要假设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暗中拨弄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能够解释整个事件，但是问题在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

　　或者更大的问题是，为什么罗锋从一开始就肯定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始终坚持这一观点呢？张富贵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罗锋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

　　想到刚才周云萱用中国版的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教授做隐喻，张富贵觉得很可能周云萱也是知道这个人存在的。

　　这水啊，是越来越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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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林酒店李玉明的包间

　　看到上次自己留在这里的小包包不见了，兰巧强忍着笑意。仿佛是为了避免尴尬，来来回回好几遍，李玉明就是不靠近曾经放过小包包的茶几。

　　“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瞥见兰巧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李玉明有些发窘，翻阅着兰巧给他的报告，掩饰道。

　　“是的呢。虽然这些人都是上一代的人了，但好在这些人都是跟着丁二茂混过的，新华云集团有不少人知道他们……”兰巧侃侃而谈，但非常乖巧地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你要这些人的背景资料干什么？这些人已经有些年头了，个别的甚至退隐江湖已经好几年了……”兰巧好奇地问道。

　　“没啥！”李玉明掩饰，兰巧识趣地停止打听。

　　“对了，这个东西，你找个小混混交给王强，让王强交给罗锋！”说话间，李玉明递给兰巧一张光盘。

　　“这是什么？”兰巧问。

　　“是徐倩杀李玲当天的录音证据，有了这份证据，锦华分局就能指控徐倩了！”李玉明回答：“虽然徐倩很小心，把梁纪灵办公室里监控录像的硬盘销毁了，但她忘了她还曾经在那里放过窃听器，窃听器的另一端就在我这里……”

　　兰巧皱起眉头，迟疑地接过光盘，不解地问：“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把徐倩杀人的证据交出去？”李玉明手一摊，说：“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于坏人和罪恶，我们当然要施展雷霆手段！既然徐倩做下了坏事，当然要承担相应的恶果。”

　　见兰巧不满意地嘟起嘴，李玉明没由来心软，认真解释道：“徐倩这个女人，心太野了，她不甘心受制于我，已经开始反查我了。哼，不听话的棋子，留不得！”

　　“正好做个人情给王强和罗锋，想必下一次他们对我也会手下留一线吧……”李玉明无所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