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叔那样冷淡倨傲,对谁都不屑一顾的人,不仅和叶笙有说有笑,还纡尊降贵给她喂药照顾她,看九皇叔动作生疏,就知这是第一次。
而且,之前九皇叔那一掌,摆明是奔着让他非死即伤去的,可当叶笙和他对掌时,千钧一发之际,九皇叔硬生生撤回掌力,因撤得太快,似乎还被自己的掌力反噬。
九皇叔可不是那种会为了救人伤了自己的人,人命对他来说,还比不上他手里的一杯酒,他的一片衣角,哪怕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会如此,只有一种可能,他真的对叶笙上了心!
有惊才艳绝,天下无双的九皇叔在,他还有胜算吗?
萧桦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更让他不安的是叶笙的态度。
叶笙待他,温柔有礼,笑容和气,她对九皇叔就不一样了,态度恶劣,嬉笑怒骂张口就来,表面看来,叶笙对他态度更好,他更有胜算。
但萧桦深谙人心,母妃待他和五弟,就像叶笙待他和九皇叔一样。
一个是表面客气,态度很好,一个是该骂就骂,甚至会上手打,后者才是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尽管这么说对叶笙不公平,叶笙待他,比母妃待他要好得多,母妃的好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叶笙是真的好。但萧桦心里很清楚,九皇叔在叶笙心里是不一样的,她在他面前很放得开,半点伪装都不屑于有。
萧桦死死攥紧手心,好一会才松开,掌心被指甲划出血丝,他一心盯着叶笙,丝毫感觉不到疼。
他不会输的!他也不能输!
他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叶笙,他绝不放手!
既然叶笙对他有疼惜,歉疚,那就好好利用,尽管不明白叶笙为何如此,但不妨碍他以此为手段。
“喝完了吗?才一碗?刘太医怎么开药的?开这么少的药,庸医!”
萧御看着空荡荡的药碗,抱怨道。
谁规定的,药喝得越多越好?
叶笙苦得胃里直抽抽,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给了萧御一个大大的白眼。
立春知道叶笙怕苦,忙端了蜜饯过来,萧御不屑的扫了一眼蜜饯,“不怕疼,不怕死,居然怕苦?真丢本王的脸!”
叶笙连翻白眼的心情都没了,刚要拣一颗蜜饯放在嘴里,就看见一颗蜜饯递到嘴边,叶笙一看,原来是萧桦,萧桦冲她微微一笑,“我吃药也怕苦,小时候,每次生病需要喝药,奶娘就会拿酸酸甜甜的蜜饯哄我,后来……”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落寞,连那双光彩明媚的桃花眼,也变得光芒黯淡。
叶笙大概猜到了什么,沉默着接过蜜饯,刚要放进嘴里,一只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就伸了过来,将蜜饯夺走扔在一边。
“你又发什么疯?”
叶笙不悦的说道,萧御阴沉着脸拿了颗蜜饯塞进她嘴里,“除了本王,不许吃任何男人给你的东西!尤其是那种自荐枕席,投怀送抱,毫无尊严廉耻的小白脸!”
萧御边说,一双眼边盯着萧桦。
他动作太过粗暴,差点将蜜饯塞进叶笙的喉管,叶笙被卡得差点翻白眼,用力咳了好几下,才把蜜饯咳出来吐在地上。
她顾不得理会萧御阴沉得滴水的脸色,担忧的看向萧桦。
萧桦冲她微微一笑,笑容依然明媚生姿,似乎没有被萧御的冷嘲热讽影响,但那双原本光彩动人的桃花眼,黯淡得毫无之前的光彩,笑容的弧度也有些僵硬。
叶笙心里隐隐约约的疼,她轻轻拍了拍萧桦的手背以作安慰,萧桦黯淡的双眸刹那间光芒耀眼,他飞快看了叶笙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一双亮晶晶的眼盛满了羞涩与欢喜,嘴角上扬,怎么也压不下去。
叶笙的心一下柔成了水。
萧御的脸一下冷成了冰。
他森冷的盯了萧桦一眼,冷哼一声,讥诮道,“身为男人,还要靠一个本就受了内伤的柔弱女子保护,萧桦,本王要是你,早羞愧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还有脸杵在这里?”
萧桦的脸色一下白成了纸,浑身微微发抖,他拼命忍着,嘴唇抿紧成一条直线,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叶笙看着他握紧得发青发白的双手,心里有些难受,回头对萧御冷冷道,“我受伤,还不是因为王爷?大言不惭四个字,王爷不懂吗?”
萧御刚要反驳,却看见萧桦在叶笙看不见的地方,朝着他抬起精致白皙的下巴,一脸的挑衅得意,萧御脸色一沉,萧桦忽而唇角一勾,露出一抹笑容。
春波潋滟的桃花眼里,于刹那间绽放出淋漓尽致的炫目光华,明媚惊艳,摇曳生姿。
空气仿若停止。
世界悄然无声。
萧御眼里冰霜一片,难怪叶笙会被迷惑,这样的姿色,就连他这个男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何况叶笙那个女人本就喜欢美少年,萧桦在投其所好。
他想做什么?
萧御不相信萧桦对叶笙一见钟情,萧桦一定有所图谋!
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不自量力!
只一瞬,萧桦面上的挑衅得意烟消云散,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看起来倔强又受伤。
萧御恨得牙痒痒,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侄儿这么会演戏,偏偏叶笙还吃这一套。
“叶笙,本王伤你,还不是因为你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三番两次触犯本王的底线!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女人,是未来的安乐王妃,其他人,你最好少沾惹,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明,企图不明的……”
“够了!”
叶笙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萧御,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也不是安乐王妃!我说过,什么太子妃,太子侧妃,王妃,我通通没兴趣!”
“那你就招面首?叶笙你真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萧御气得口不择言。
“我招不招面首,跟王爷有什么相干?我是否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又跟王爷有什么关系?王爷是我的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干涉我?是我的父母兄长?还是夫君师长?”
萧御气得脸色发青,刚要开口,叶笙继续说道,“王爷什么都不是,我要做什么,与王爷毫无关系!将军府和安乐王府,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请王爷走好自己的路,不要来当我叶笙的家!王爷没这个资格!”
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透,这么绝,免得惹怒萧御,但叶笙实在是受够了!
太子,萧桓,萧御!加上林清瑗温如雪上蹿下跳!烦不胜烦。
这些皇族中人,离她越远越好。
她只想清清静静,安安稳稳的和家人在一起。
“好!好!好!”
萧御气得连说了三个好字,“叶笙,本王看你是翅膀硬了,忘了一些事情了。”
他张开唇,无声的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军饷!
叶笙脸色突变,气得浑身发抖,“萧御,你无耻!”
军饷是悬在叶家头上的一把刀,不知何时就掉下来。
叶笙曾问过爹爹和哥哥们军饷一事,爹爹顾左右而言他,哥哥们也含糊其辞,谁都不肯跟叶笙明说,叶笙再问,爹爹就装作发火,扬长而去,哥哥们也跟着溜之大吉。
叶笙知道父兄们不想她掺和这些事情,他们想要保护她,想让她一辈子安乐无忧,但她也姓叶,她也是叶家人,既享受了叶家的荣华富贵,就要承担起叶家的重担,而不是躲在父兄身后,恬不知耻的让父兄们为她遮风挡雨。
那本账册到底在谁手上?整件事是谁在幕后主使?萧御到底知道些什么?
叶笙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疑问,但都找不到答案。
萧御伸出手想要抚摸叶笙的脸,叶笙下意识的想躲开,就看见萧御无声的说出‘军饷’二字,叶笙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忍着愤怒站着不动。
萧御满意的一笑,抚摸着叶笙的脸,萧桦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和森冷。
萧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既得意又愉悦,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想跟本王斗?
叶笙肌肤细腻柔滑,充满弹性,萧御原本只是想戏弄叶笙和刺激萧桦,摸着摸着居然有些爱不释手,手指不由自主的从她的脸颊摸到耳边,落在她小巧圆润的耳珠上。
叶笙浑身一抖,跟受到刺激似的猛地推开萧御,萧御脸色一沉,刚要发怒,叶笙紧紧捂着被他摸过的耳珠,大声道,“不许摸我耳朵!”
她耳根泛红,眼神闪躲,似乎有些……羞涩。
萧御刚起的怒火一下烟消云散,连声音都柔和许多,“为何不许摸?”
叶笙抿着唇不吭声。
“是不是摸疼了?”
叶笙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回答萧御的问题。
“本王看看……”
叶笙手忙脚乱的躲着,“不疼,你别乱来……”
她躲来躲去,躲得萧御身上都起了火,忍不住双臂一揽,将她搂入怀里。
‘咚’的一声,叶笙的脑袋撞在萧御下巴上,“活该!说了叫你别乱来……”
萧御突然低下头,猛地吻住她的耳珠。
叶笙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