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旧感

　　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

　　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江楼旧感”也就是江楼感旧，即登江楼而怀旧的意思。

　　这首诗的语言干净，篇法圆紧，针线细密。诗中耐人寻味、话中有话的一句，是末句“风景依稀似去年”。而“依稀似去年”的风景，便是“月光如水水如天”。这个句中排比、句中顶真的诗句，将江楼眺望中，难以描绘的上下天光、月夜江景，只用五个不同的字，就状得如在目前。末句说“风景依稀似去年”，即不变；三句一定是说变，即在“风景”以外、定有“不似去年”者，此即“同来望月人”也。原来去年作者与友人同登江楼，欣赏过类似月景。“何处”二字，将友人轻轻抹去，这就是变化之所在。“独上”“同来”四字，为此诗线索。

　　现在回到首句，“独上江楼思渺然”，以“独上”二字开篇，可谓入手擒题。“思渺然”是情绪惆怅、茫然的样子。明人李攀龙云：“言独上之时，思同来之友，见水月连天，思去年之景，皆有针线。”（《唐诗直解》）是。谢枋得竟说：“崔护‘人面只今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不如此诗意味更悠远。”（《唐诗绝句类选》）话不好这样说，应该说异曲同工，各有好处。

　　近人俞陛云说：“唐人绝句，有刻意经营者，有天然成章者。此诗水到渠成，二十八字，一气写出。月明此夜，风景当年，后人之抚今追昔者不能外此。在词家中，唯有‘月到旧时明处，与谁同倚阑干’句，与此诗意境相似。”（《诗境浅说》续编）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