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荆谿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这首诗题一作《阙题》，写山中秋末冬初的景色及山行感受。“荆谿”又称长水、荆谷水，源自陕西蓝田，西北流入西安东南之浐水。

　　“荆谿白石出”二句，写山行所见秋冬之交的景色。其时溪水变浅，水落石出，“白石”与下句“红叶”在色彩上形成鲜明对照，富于季节的特征和美感。有道是“西山红叶好，霜重色愈浓”（陈毅），“红叶”之好与“天寒”是有因果关系的，只不过入冬以后，“红叶”渐“稀”，稀则稀矣，却无损于其鲜艳和明丽。与“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王安石《咏石榴花》），在道理上是一样的。

　　“山路元无雨”二句，写山中空气的潮湿和山行清凉的感觉。“空翠”指什么？有人认为是形容松柏之苍翠欲滴，但和“湿人衣”联系并不紧密。而唐人张旭诗云：“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山行留客》）与王维这两句说的，是同一回事。也就是说“空翠”二字，是指山间的岚气。岚气是潮湿的空气，“青霭入看无”（王维《终南山》），这“青霭”也就是“空翠”。久行山中，人的衣服也会潮湿。不但衣服会潮湿，整个身心都会受到浸润，感觉潮湿。这感觉不会让人不舒服，反之，它是令人愉悦的。三句说“元无雨”，四句说“湿人衣”，形成一种跌宕与唱叹，绝句正该这样写。

　　宋释惠洪引其弟超然《诗说》，以为此诗“得于天趣”（《冷斋夜话》四）。也就是说，王维在大自然中常有美的发现，而又能做到词达，这是得于他的天机清妙，不全是刻苦用功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