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
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熙宁八年(1075)冬,作者祭常山回,与同官习射放鹰之作。写“出猎”的题材,且出之以粗豪的笔墨,从内容到手法对传统词风有更大的突破。
上片写习射放鹰的具体情事。《汉书·张充传》张充少时出猎,“左手臂鹰,右手牵狗”,作者暗用这个典故,并以“苍”“黄”两个形容词代替鹰、犬以协韵,好比射猎的特写镜头。作者系文士,年近不惑,年龄和呼鹰嗾犬的举止不大相当,故在“老夫”与“少年狂”中系一“聊”字。“锦帽貂裘”二句写从猎人员众多,声势浩大。“为报倾城”三句,写观猎者之众,和抒情主人公当众一试身手。“亲射虎”用孙权事,见《三国志·吴主传》,直启下片以身许国之情。
过片以酒兴再抒豪情,“鬓微霜”二句与首句“老夫”云云相呼应,略寓老当益壮之志。《史记·冯唐传》载汉文帝时,魏尚为云中(山西大同)太守,抵御匈奴有功,以小故获罪去职,经冯唐劝谏,文帝始命冯持节起复之。
按熙宁三年(1070)西夏大举进攻环、庆二州,四年陷抚、宁诸城,八年宋廷并割地于辽。所谓“西北望,射天狼”,主要指抗御西夏的侵略,也兼关消除来自东北(辽)的威胁。作者因五年前与王安石持不同政见,乞外任避之,自出任杭州通判后,在仕途上一直失意。故希望朝廷给他落实政策,委以重任,以为国效力。
本篇不仅将“出猎”这一非传统题材引入词体创作,而且涉及抵抗辽夏侵略的重大主题,将民族感情和爱国题材引入词作;词中抒发的不只是一般的豪气,同时表现了一种英雄气概,从内容到写法都可以说是南宋爱国词的滥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