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歌

　　月明吹笛武陵川，马上行人望踮鸢。

　　莫怕交州饶毒雾，一冬飞雪似胡天。

　　这首抒写征夫苦怨的诗，足以踵武唐人边塞绝句，而颇具新意。唐人边塞诗，就其反映的地域风光而言，不外东北（如《营州歌》）和西北边塞（如《凉州词》），总之是北国风光、西域风情。而这首明人之作，则写的是南荒的情景，《南征歌》就是新题。

　　“武陵”为山名，位于今贵州、湖北、湖南三省边界地区。“月明吹笛”以寄托征夫思乡之情，这种写法并不新鲜。新鲜在下句：“马上行人望踮鸢。”完全是南方边地才有的惊心动魄的情景。《后汉书·马援传》形容南国瘴气毒雾之盛说：“下潦上雾，毒气熏蒸，仰视飞鸢，踮踮堕水中。”此句就是根据史载发挥想象所得。飞鸢在天都逃不掉瘴气的毒害，行人非金石，又岂能有完全的保障！诗中提到“交州”系汉置州名，在今广西苍梧县。“交州”与“武陵”在本篇中皆泛指南方边鄙之地，非特指。“交州饶毒雾”的苦况是南边的特点，是北国征人想象不到的艰危处境。如果诗仅仅说到这里为止，也过得去。但诗人出奇制胜却在后两句尤其是末句。

　　“莫怕交州饶毒雾，一冬飞雪似胡天。”诗人采用跌宕生姿的递进口气道：“不要以为南边之苦止此而已。”“交州饶毒雾”只是溽暑的情况，到了冬天，则又飞雪漫天，和北国胡天的严寒差不多。这实际上等于说，北方有的苦况，南方有；北方没有的苦况，南方也有。诗人虽不明言南征苦于北征，但字里行间，无非此意。这就把南征军士的怨苦写到入木三分。

　　事实上南征与北征很难说哪方面更苦，而《南征歌》就得强调南征的苦，因而不怕过情，这叫“尊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