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踌躇满志的大手刚一接触刘信,刘信突然跳了起来,指着胡不归的鼻子说:“你要干什么!”
胡不归也跟着跳了起来,只不过他是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奇异地望着刘信,嘴里嘀咕:“奇怪,你怎么没事?”
这个问题问的好,刘信自己都懵了,但此刻重点不是这个,刘信很快跳过这个话题,追问胡不归:“你到底什么人?吴姑娘呢?”
胡不归恢复了以往的轻佻,坐到凳子上托着腮说:“怎么着,这就喜欢上人家了?”
刘信被他的语气和神情惹怒了,一把将茶壶茶杯推到地上,叫道:“不管你的事,你到底把吴姑娘怎么了!”
胡不归看他满脸的迷茫,确定刘信其实也昏过去了,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被人碰了一下就醒来了。
刘信知道胡不归不会轻易吐露消息,干脆自己在饭馆搜寻起来,但如何能找到人的踪影,这时他才想起还有个王翠岭,他们师兄妹一起失踪,怕是吴玉珂终于被劝服,不再前往天声镇了吧。
“想什么呢兄弟?”胡不归打断了刘信的思路,笑道:“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还真没把她怎么样,倒是她那个师哥,嘿嘿,就不一定了,不过你们本来也没啥交情,何必理会她的事。”
刘信听得糊涂,心想王翠岭能把吴玉珂怎么着,忽然一个念头产生,脸色大变,更加焦躁起来。
胡不归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征服刘信,心里不住盘算着如何实现这一目标,想来想去,恐怕只有动粗了,告诉刘信:“兄弟,你我也算患难之交,你知道我绝不会害你,恰恰相反,只要跟了哥,保管你今后吃香喝辣,那都是次要的,无数绝色美女向你投怀送抱,岂不快活?”
经过这一天发生的事,刘信对胡不归产生极大的厌恶之情,也不再搭理他,在地上发现一串马蹄印,猜测可能是寻找吴玉珂的线索,准备顺着印子前进。
胡不归不以为意,向身后比个手势,只听嗖的一声,一把飞刀从天而降。
显然刀是冲着刘信来的,刘信不敢马虎,全力躲避,随即发现飞刀只是拦住他的去路,在正前方直入地面,在阳光下闪闪放光。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出现在胡不归身边,面色憔悴,皱纹很深,发须稀少,但颜色很黑,目光如炬,仿佛被刀刻过一般,而地上的飞刀正是他的玩具。
胡不归笑着走到他们二人中间,介绍说:“这位是风斗先生,我的得力助手。”
刘信看着地上明晃晃的刀,心里百感交集,没来由怎么惹了这么个主儿。
“兄弟,别说我为难你,只要你能打得过风斗先生,我可以让你自行离开,但如果打不过,那就老实听我安排。”胡不归胸有成竹地说,认定风斗一定会吊打刘信。
刘信只觉心乱如麻,未及回身,风斗已先行出手,直取刘信右肋。
情势变幻之快,刘信下意识地伸手格挡,一招一式全是旧书上的那几套动作。
风斗似乎有些吃惊,二人达成均衡之后,风斗质问道:“你什么人,哪里学的功夫?”
刘信哪想这么多,趁他分神之际,寻一间隙远远躲开,然后使出全力向马蹄印跑去。
胡不归大叫:“追啊,怎么让他跑了!”
风斗却仍在原地不动,皮笑肉不笑地说:“想不到,他还活着。”
胡不归怒道:“什么玩意儿?什么他还活着,谁?”
风斗郑重地说:“纤云掌和飞星术重现江湖,那个人果然还没死。”
胡不归不知所以,也没兴趣打听那么多,恼恨的情绪挂满脸上,但风斗是家中元老,又不好向他发作,只好再找机会弥补遗憾了。
刘信一路狂奔,肚子一路叫不停,可谓煎熬至极,所幸终于在一间酒楼旁边看到了希望。
王翠岭固然不会在马路上等着刘信来找,但他骑的马却拴在了楼下的牲畜间,放眼整条街,只有这里存着一匹马,依常理推断,王翠岭多半就在这家楼上。
刘信的穿着本就不怎么讲究,经过汗水的浸渍和一路灰尘的打磨,看起来与乞丐无异,酒保远远就冲他打招呼:“小子,到别处要饭去,这也是你来的地方吗?”
刘信低头看了下脏兮兮的衣服,心里先就泄了气,准备掉头走开,但随即想到自己又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找人的,于是又转了回来,问酒保:“请问你,刚刚是不是有一男一女走进来了?”
酒保一脸鄙夷地说:“来吃饭的不都是一男一女?老光棍还出去瞎逛什么劲,你这小子休要跟我废话,赶紧走开。”
刘信赶忙又说:“对了,他们应该是骑马来的,我看到门口放着一匹马,肯定就是他们的。”
酒保不耐烦地说:“你这小子成心找茬是吧?你一臭要饭的能认识什么人,无非也是臭要饭的,既是臭要饭的,如何能进得来我们群英楼,再不离开,我可不客气了。”
刘信大为窘迫,心里又十分着急,局面焦灼之际,后面酒桌上有人站了起来,清脆的声音说:“店家,既是开门做生意,不管什么人,只要付了你酒钱,自然不能拒绝,就算买卖不成,又何苦羞辱别人,你左一句臭要饭的,右一句臭要饭的,你怎么就断定这位朋友是叫饭的,而要饭的又哪里得罪了你,怎么就臭了?何况这位朋友一直声称是来找人的,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算不想帮忙,大可以客气地回绝,也不必这么咄咄逼人吧?”
声音停顿之处,一个面相白净的年轻人缓步走向刘信。
酒保不好意思,连连向年轻人低头道歉,年轻人不屑地说:“你该冲他道歉才是吧。”
酒保抬起来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刘信说了声对不起,并说:“不久前确实有一男一女进店,女的好像睡着了,也好像是生病了,我没敢打听,不知道怎么回事。”
年轻人看了眼刘信,问:“是你朋友吗?”
刘信不敢肯定,但猜想应该不错,赶忙让酒保带路去找他们,年轻人也热情地随之前往。
年轻人衣着干净,面相更干净,刘信已看出这人是女扮男装,但因要事在身,并没有说破。
酒保带刘信和年轻人赶到了楼上一间客房的门口,轻声说:“那什么,他们就在里面,进去有一会儿了。”
刘信大呼不妙,率先破门而入,里面的场景让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死变态!”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师妹!”
“等什么呢,赶快报官啊,一定要严惩这个死变态。”
王翠岭更加慌张,左右张望逃跑的路线,刘信暂时没有理会他。
王翠岭借此机会,破窗而逃。
只听楼下扑通一声,想是王翠岭还是平安着陆了,紧接着一阵马嘶,应是顺利逃跑了。
年轻人慌忙跑进来指责刘信:“你怎么放他走了!”
“追上他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趁着吴姑娘还没醒来,赶紧平息此事,不然吴姑娘得多尴尬。”
年轻人迟疑了片刻,觉得有些道理,向刘信投以赞许的目光。
刘信接着说:“往她脸上洒点水,过一会她就能醒来,我在外面等你们。”
年轻人面露难色:“我?不大方便吧?”
刘信淡淡地说:“总比我方便点吧。”说完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不多时,酒保带着两个官府的人来了,为首的胖子中气十足:“人呢?”
刘信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两步,怯怯地说:“他,他跑了。”
胖子上下打量着刘信,略带挑衅地说:“你小子是干什么的?”
酒保一旁解释:“哎呀错了,不是他,那个变态搞不好还在房里。”
胖子哼了一声,绕过刘信就准备推门,刘信赶紧拦住他,“别,不方便。”
胖子怒道:“什么不方便,扰乱执法,你可知何罪!敢把贼人放走,你也脱不了干系!”边说边推房门。
但房门却先打开了,胖子扑个空,差点摔倒,吴玉珂和年轻人一块走了出来,看到刘信,惊喜地说:“刘大哥,你在这呢,我怎么在这呢,发生什么事了?”
胖子正要发作,看到漂亮姑娘,怒气顿时消了,朝房里搜索一遍,问吴玉珂:“小姑娘,受什么委屈了,尽管跟哥哥说。”
年轻人向他使个眼色,扶着吴玉珂往楼下走,刘信也说:“谢谢官大哥,那人已经跑了,现在没事了,谢谢了。”
胖子看了看酒保,酒保表示毫无头绪,只得目送他们离开。
很难与吴玉珂对视,一路都躲躲闪闪,脸色也久久不能正常。
吴玉珂一直想追问原因,但刘信总不配合,只好跟新朋友说笑。
年轻人自我介绍,名叫顾然,到底还是坦白了女性身份,而且她也要去天声镇。
三人年纪相仿,很快就没了隔阂和生份,只是当刘信问起顾然此行的目的,顾然有些支吾为难,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吴玉珂一直以来都把监视胡不归作为自己的使命,一旦放下这件事,心情瞬间轻松起来,一路有说有笑,好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
刘信毕竟好奇胡不归到底是什么人,吴玉珂一脸嫌弃地说:“那种人,你还是不知道为妙。”说完又问刘信:“你怎么跟他在一起,还称兄道弟的?”
刘信面露难色,最后说:“一言难尽,如果我知道他的为人,一定不会与他为伍。”
吴玉珂略带娇羞地说:“我知道的。”
顾然因为装扮成了男人,声音也故意压低,以期装得更像一些,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不由得翻个白眼,用更加粗犷的声音说:“拜托,照顾一下第三者的情绪好吧。”
吴玉珂坏坏地说:“顾姐姐怎么成了第三者了?”
顾然大呼狡猾,作势要打吴玉珂,但想到这种打闹太女人化,自己现在可是男人装扮,实在不大合适,便故作深沉地说:“不要乱讲。”
刘信尴尬地陪着笑了笑,声音刚刚落地,肚子开始叫了起来,不禁更尴尬了。
吴玉珂一晚未进食,也觉饥饿难当,顾然向他们推荐城郊的一家饭馆,刘信问顾然:“顾姑娘是经常在外游历吗,说来惭愧,我还是头一次出远门。”
顾然笑道:“顾姑娘听着这么别扭呢,还是叫我小然吧,我爹和我姐都是这么叫我的,我那个调皮的弟弟也都是叫我小然姐。”
吴玉珂插话道:“对对,叫小名多好啊,显得也亲密些,咱们都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了,本不该那么生份的。”
刘信心想志同不同不好说,道还真的是合得很,不禁问顾然:“对了顾……小然,你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你父母不担心吗?”
吴玉珂说:“我说刘大哥,你这怎么还整了个顾小然出来,太逊了。”
刘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顾然不以为意,解释说:“其实我是有事在身啦,不过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太多,请你们不要介意,我父母他们一直忙工作,只怕我失踪个一年半载的,他们也未必知道呢。”
刘信想到自己也是有所隐瞒,当然不会介意,只是听顾然的话,好像她与家人的关系并不愉快,想到自己连家人都没有了,不由得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