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你在哪儿?”苏飞星大叫了起来,尽快找到左雨桐的念头一直都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不管醒着还是睡着,从来都没有忘记。他仔细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就在左前方不远的地方,他拔腿就跑,可是脚一离开地面,就有无数荆棘枝条从地面钻了出来,眨眼就长出了两米多高,有一些矮的还缠住了他的腿。
这回别说跑了,就是连走都变得困难了。苏飞星知道,想拜托这些荆棘枝条,只能斩断它们。他随手往腰间一摸,平时随身带着的匕首不见了,他往另外一边摸了摸,就连一直带着的那串钥匙也没了。
“这是什么梦境,怎么身上的东西全都没有了?”苏飞星的念头刚刚转过,他就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汗毛孔全部闭合,寒意顿时涌了出来。苏飞星低头一看,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衣服也全都不见了。
如此“干干净净”的站在天地间,从苏飞星出娘胎后,还是第一次。幸好他身前还有大片的荆棘枝条遮住,不至于“暴露”的那么彻底,他发现,那些枝条上迅速长出宽大的翠叶,苏飞星立刻动手摘了几片,用光滑的枝条绑在一起,勉强穿在身上遮羞。
就在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跑了过来,盯着荆棘中的苏飞星歪着脑袋看了好久,“哥哥,你是野人吗,为什么穿着树叶啊?”苏飞星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男孩儿已经回头喊道,“娘,你快来看,这里有个不穿衣服的哥哥!”
“小朋友,你别喊,别喊!”苏飞星手足无措的阻止着,可是小男孩儿的“娘”,已经来到他面前了。那是穿着一身湖蓝色襦裙的女子,她的样子,长的和云幼萱很像。苏飞星说,“你,你是雨桐?”
女子一愣,随即大怒,“你是哪里来的狂徒,竟然赤身裸体,还直呼我的名字!”苏飞星连忙解释,“你叫左雨桐对吧,你应该认识我的,我是飞星,苏飞星啊!”左雨桐又盯着他看了两眼,坚持说,“我不认识你!”
苏飞星知道,这是百年前的左雨桐,当然还不认识他。他只好作揖行礼说,“是我唐突冒失了,不知道能否给我一身衣服,让那个我换上。这个样子,实在无法见人!”
“算你还有几分羞耻心!”左雨桐牵起小男孩儿的手说,“走,咱们回去拿衣服!”望着他们的背影,苏飞星忽然生出一股羡慕来,在他的童年记忆里,并没有和母亲手拉手的记忆。
片刻之后,左雨桐拿来一身男人的衣服丢给他,背过身去说,“赶紧换上吧!”苏飞星扯掉身上的叶子,换好衣服,又对她说,“我被荆棘缠住,脱不了身……”
他的话还没说完,左雨桐已经“唰”的一声抽出一把利刃,几下砍断那些缠着他的荆棘,白了他一眼就走了。苏飞星暗暗苦笑,没想到在梦境中的自己竟然这么没用,几次三番被她鄙视了。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男人的身影跑了过来,拉起他们就往回走。苏飞星猜想,那个人或许是苏启,也想追过去看看。可是,一声女人的惨叫传来,天地间风云骤变,大片的乌云在头顶聚集,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前方不远处出现一片山林,苏飞星走进去才发现,这里还藏着一座木屋。左雨桐跪在木屋外的地面上,抱着刚才那个小男孩儿,痛哭失声。
男孩儿的嘴角有紫黑色的血液流出,脸色青白,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苏启站在一旁,面对左雨桐的咒骂,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苏飞星走过去大声说,“雨桐,怎么回事儿,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伸手去探小男孩儿的气息,却发现自己的手从男孩儿身体中穿过,而左雨桐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苏飞星愣了,他只是这个梦境中的过客,无非改变和左右任何情节的发展。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左雨桐的眼底有血色在慢慢聚拢,眼看就要发狂了。没想到,苏启先一步拔出腰间的长剑,毫不迟疑的刺入她的胸膛!
“不要!”苏飞星大喊,可血已经顺着左雨桐的嘴角流了出来,她倒在地上,朝着小男孩儿的尸体爬过去,紧紧的把他抱在了怀里!
“难道这就是当年真实发生过的吗?”苏飞星亲眼看到这一切时,没有愤怒,只有悲痛。苏启将剑尖的血迹抹去,仿佛是随手杀了一只鸡一只鸭那么无足轻重。他一脚踢开左雨桐的尸体,抱起那个孩子,走进了密林深处。
苏飞星喊道,“苏启,放下那个孩子,你要去哪儿?”眼前忽然起了一阵大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苏飞星看不清前面的路,更不知道苏启把那个孩子带去了什么地方。他回身去看倒在地上的左雨桐,她也不见了!
茫茫天地间又剩下了他一个人,一种被抛弃,被丢下的感觉占据了的他的内心深处。苏飞星一阵难过,忽然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顿时醒了过来。
“飞星,怎么坐在这儿就睡着了?”云幼萱笑颜如花的站在旁边,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苏飞星收回思绪,揉着眉头说,“看书看的累了,不小心就睡着了。正好口渴,你就送了茶来。”
云幼萱倚在他身上,撒娇的说,“还不是担心你才来看看,没想到你却睡着了。”苏飞星拍拍她的手背,“我没事儿,别担心。”云幼萱低着头说,“雨桐走了,我知道你很担心她。可是,或许让她平静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知道,”苏飞星端起茶杯,盯着白色的雾气说,“你猜,当初她和苏启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刚刚还梦到他们了。”
云幼萱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问,“都梦到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苏飞星说,“我梦到,他们的孩子死了,苏启杀了她,然后,抱着那个孩子,走进了一片大雾当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