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一个女儿家,朝中无人相助,宫中无人接应,遇到的是昏君,倾压有权臣,你又如何一搏,人家靠美色,你,仗着你的一剑之术?”
“我需要父亲您的鼎力相助。”
“我?!”
“父亲需在汴梁城开一商铺,派机敏又可靠之人打点,名为做生意,实为父亲您在那里的联络点,一来与当朝各路重臣交好,广结人脉,二来赠以重金,疏通关节,这第三呢,及时探取要紧信息,掌握皇宫内外时局,以便我随机应变,及时进退。”
王爷,王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直不相信,这还是不是他们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闺中深锁,竟然有此等非同寻常的想法,如此的细密。
“建康到汴梁可不算近啊,一旦有事?……”
“父亲忘了我还有个哥哥,他现在可是殿前校尉,后主身边禁军的统领啊,只要方法得当,假以时日,人数不多,必是一支尖兵,届时飞鸽传书,可助我一臂之力。”
王爷振臂一挥。
“好,为父就听你的,为了我的女儿,为了我的家族,孤注一掷了。”
王爷开始忙活了,虽说已答应了女儿,但事出突然,细想起来,女儿的计谋还是欠缺细节上的琢磨,此等大事,非同小可,需处处斟酌,更需要得力人手,若大的一个王爷府,粗算起来,也有300余人,又是食客,又是门生,平日侃侃而谈,春风得意,却难得有几个人能拿得出手,让人放心。
这前往汴梁开铺设点的可靠之人,也是颇费周折,人要机灵,但不能太过聪明,要善言词,但嘴巴也要紧,生意是虚,但也不能做的太烂,过于张扬。
时间又是这么紧,想来想去,王爷相中管家下边的一个帮手,此人姓赵名普,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书读的不多,但做事干练,处置得当,说话中听而有分寸,身上多少还有些功夫。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王爷当机立断,赵普就是不二人选,其余的帮手、跟班就由赵普自己来挑,然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
很快,赵普带着几个人先行一步,前往汴梁。临行前,王爷再三叮嘱,只是开店设铺做生意,当然在那样的地方做生意,三教九流都要了解,官僚士绅都要结交,各种信息都要收集,一句话,知己知彼。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要紧的事,王爷需要亲自过问了。
天朝像模像样地派了一个使臣,来面见后主,谦卑有加,却言词凿凿,催促皇后殿下择日即可起程,不要惹得龙颜大怒。
王爷为此,还费了不少的银子,回到府上,便破口大骂。
“什么东西,待我搬师回朝日,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王爷也只是嘴上过过瘾,对女儿更加的担心。
“切记,我走了以后,她就是您的女儿,荣阳公主殿下。”
看来女儿去意已决。
对于那个黄道吉日的选择,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公主告诉父亲,无论如何要各方接受她选定的日子。
为此王爷没少奔波,搬出了国师凌云道长,说服周司徒,林都指挥使,韩尚书,这样的一帮后主的左右手,当然还有那个来者不善的天朝使臣,最终劝说后主采纳了众大臣的建议。
第一步就绪,王爷不敢有任何懈怠,往前走的每一步都需小心谨慎,又是异常紧张,生怕哪一拍跟不上,出现任何差错,哪怕是一点点的偏离,都有可能功亏一篑。王爷多年的闯荡,也不见得有今日这样处心积虑,如履薄冰。
要说为了这一天,王爷费尽心机,又是搬救兵,又是说好话,千心万苦,一点也不为过。因为这一天就是整个国家的节日,太子登基大典,后主迎娶公主,皇后受玺,送皇后入汴梁。
整个建康城,盛况空前,好多人不远千里,骑马赶牛,穿着节日盛装,来到都城,大街小巷,处处熙熙攘攘,永定门前的中央大街,更是摩肩接踵,小孩子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引得大人呼来喊去,小商小贩的吆喝,打把式卖义的叫卖,还是那驴儿马儿的嘶鸣,好不热闹。
紫禁城内,大殿之上,一个仪式接着一个仪式,一环扣着一环,每一件都是大事,要事,不管是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还是殿前护卫的御林军,都非常的紧张,而这样好几件事叠加起来,让万民簇拥下的后主也有些吃不消,但从始至终都要保持帝王风范。
后主知道,登基也好,婚嫁也好,都必须在这一天进行,而且仪式要更加的隆重,参加的人要多,排场要大,因为这是一场必须要演的戏,演的越真,说明他对天朝旨意的重视,心悦诚服,心甘情愿,说明他这个新任国主对天朝的臣服,甚至是忠诚;皇后的迎娶与授玺,更是给这天朝使臣看的,说明皇后是真。
要知道,随后前往的,将是数百人的随行队伍,压着价值不菲的纳朝贡品。
与其说是皇上迎皇后,不如说是唐国要嫁女,别说皇上不乐意,心有不甘,即使这大街小巷的黎民百姓,也是忿忿不平,看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猜着花轿里面的超凡脱俗的美丽新娘,更是唏嘘不已,简直都要掉泪了。
要说今天最委屈,当属荣阳公主,新晋皇后了,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次,妆不知道补了几个来回,人家嫁女会哭,是因为即将离开自己的父母,自己曾经的生活,要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而公主哭的却是刚刚出嫁,却要远走他乡,去讨一个所谓君上的欢心,吉凶未卜。
按照事先的安排,也算是破例,皇后的大花娇出了皇宫,绕道王爷府,府上王妃、丫鬟、管家,男男女女悉数盛装于府门前跪地迎驾。皇后由贴身丫鬟莲儿领着一帮宫女陪着,下了轿,入府门,前往客厅小坐。
再行大礼后,王妃握着皇后的手,左看右看,悲喜交加,好几次都要哭晕过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不甘心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命运啊。愿上苍保佑,愿天公相助,愿神灵相佑,愿天朝开恩哪!
再说那皇后,也是一步三回头,连在场的男人也要支撑不住,潸然泪下。
而负责本次随行护驾的,正是公主的哥哥,殿前校尉,李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