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海看书似乎十分专注，陶澍正犹豫要不要跟人打招呼，赵四海突然合上书，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怎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你新室友特别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赵四海皮肤白皙润泽，留着儿童漫画书里面那种王子才会有的波波头。眼睛大而圆，黑且亮，看人的时候闪着慧黠的光。可爱是可爱的，但是和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实在沾不上边，陶澍想违心附和一下都找不到切入点。

　　“不逗你了。”赵四海看陶澍一脸纠结，哈哈大笑起来，“我叫赵四海，来自飞马星系，哥们你是哪儿的？”

　　“莫尔维斯。”这是陶澍的假身份信息。

　　“你是本地人？”赵四海眼睛顿时一亮，“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哪些比较好的医疗中心？”

　　莫尔维斯是星联邦的首都，自然集中了整个星际最好的医疗资源。但是正是因为医疗资源众多，想要从中选出适合的反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陶澍打量了下赵四海气色，看上去似乎很健康：“这里的医疗中心大多数都是综合性的，但是也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不知道你——”

　　“我有一个弟弟，他身体一直不大康健，可能是血液方面的毛病，你有推荐的医生或者医疗中心吗？”

　　陶澍微微有些诧异，因为听赵四海的话音，他弟弟这个病症似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星联邦的居民从出生起就要经过严格的基因筛查，以确保身体不会携带或者产生什么威胁人类身体健康的重大疾病。这是一项针对星联邦所有居民的免费福利，所以，除了自然衰老和意外以外，星联邦的居民是非常少生大病或者慢性病的。

　　飞马星系陶澍并没有听过，不过应该也是联邦统治的范畴——不然赵四海不会有皇家向导学院的入学资格，赵四海的弟弟年纪不会很大，身体却一直不大康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得了罕见的无法通过基因筛查出来的疾病。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似乎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所以陶澍并没有细问，而是把他知道的几家在血液疾病方面很有名气的医疗中心介绍给了赵四海。

　　赵四海似乎很高兴，谢过他以后就开光脑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个叫纵横的人。陶澍听到赵四海这样称呼他的，纵横四海，也许这人就是赵四海的弟弟。

　　陶澍坐了许久的飞行器，感觉有些疲乏，泡了个比平时长的热水澡。经过客厅的时候，陶澍发现赵四海的通讯已经结束了。赵四海和先前一样，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陶澍没听到他翻书的动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那本《向导的自我修养》没有拿住，掉在了地上。

　　陶澍看着赵四海睡得红扑扑的脸，感觉有些好笑，轻轻地走了过去，捡起书准备放在一边的矮几上。书掉地上时是倒扣着的，陶澍捡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就看见了扣住的那页——割礼对男性向导的影响。

　　陶澍：“……”这个标题有点惊悚，陶澍不由自主地就往下看去。

　　柯伊在这本书里说男性向导觉醒以后，需要进行割礼才会分泌出向导素，这不仅是一种能够吸引哨兵的信息素，也是一种能够强化巩固向导精神力的激素。男性向导觉醒以后如果没有经过割礼，精神力会十分不稳定，也无法与哨兵进行结合，对他们的精神力进行有效疏导。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觉醒的向导会重新进入蛰伏期，变得与普通人无异。

　　陶澍现在有点理解赵四海为什么会把这本书翻得哗哗作响了，捏着书页真是不由自主就会用力——竟然真的要变太监，是个男人大概都有点慌张。

　　《名人故事》里其实也提到了这茬，但是陶澍当时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一是因为这到底只是一本故事书，这在陶澍心里就跟格林童话安徒生故事似的——里面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二来也是因为《名人故事》里的向导都是很古早时候的人物了，陶澍私心里有种现在未必会如此的念头。

　　但是柯伊这本《向导的自我修养》就不同了，他是一个研究者，真真正正属于当下这个时代，他写出来的显然不是童话故事，而是一本参考书。

　　陶澍把赵四海的书倒扣在一边的矮几上，心神不宁地回到了房间。向导、太监两个词来来回回在他脑袋里搅和，陶澍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陶澍顶着黑眼圈被家政机器人叫醒，赵四海好像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两个人浑浑噩噩起床洗漱吃过营养剂，准备去参加新生的开学典礼。

　　“你昨天晚上做贼去啦？”赵四海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

　　陶澍看着赵四海眼角沁出的眼泪，一乐：“赵同学，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讲出这句话的？”

　　“我这是废寝忘食地学习导致的过度疲劳，你别告诉我昨晚你也学习去了？”

　　“不巧，我还真是学习去了。”陶澍瞅了瞅赵四海拿在手上的书，“受您的感染，的昨天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两页。”

　　赵四海想起早上拿书时扣着的那页，顿时秒懂，拍拍陶澍的肩，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当向导都是要行割礼的，但是我家那口子死活不同意。”赵四海给了陶澍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太影响夫夫和谐。”

　　陶澍有点震惊，他完全没看出来赵四海这家伙竟然是“1”。

　　“你是为什么怕行割礼？喜欢女孩子？”赵四海一脸八卦地问道。

　　陶澍摇了摇头。

　　赵四海打量了下陶澍：“那你当攻的话就只能当斯文攻温柔攻啥的了，这种攻现在不吃香，我觉得你可以尝试走禁欲攻腹黑攻的路线。”

　　陶澍：“……”

　　“不过你年纪还小，还是多保重身体。”

　　陶澍：“……”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男朋友同意，你会行割礼吗？”陶澍问道。

　　“为什么不呢？”赵四海认真道，“异能者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可能性，他们的世界要比普通人宽广得多。”

　　“科技现在已经可以完美地解决行过割礼的向导的生育问题，哪怕是身体上的快感，你如果需要，也可以在全息模拟中获取。但是我老公，是老公，不是男朋友，我们已经结婚了。”赵四海有些得意地强调道，“是个很传统的人，他还不太认同这种从数据里得到的快乐。而且他认为即便不传宗接代，也不能失去象征男性身份的器官，因为他觉得这是男人尊严的一部分。”

　　“难道不是吗？”这是陶澍第一次听星际人谈论对于男性割礼的看法，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对陶澍来说无疑是一种冲击。陶澍感觉到自己的动摇，简直有些惊悚。

　　“成熟的男人应该都知道，他的尊严并不体现在他某一处器官里，而是体现在他的言行中。”赵四海一脸深沉地拍了拍陶澍的肩，“你还是太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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