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仙跟我匆忙往回家赶,途径一块菜地的时候,李半仙拔了一大把的葱叶子。赶回来到家里时,祖父已经韭红压制得奄奄一息,濒临死亡。
“快救救我老头子呐!”见李半仙来了,祖母像抓了救命稻草。李半仙见状,二话不说几步冲前,将抓着的大葱叶子,一把打在韭红脸上。
“嘶嘶…”
韭红怪叫了几声,似乎感受到了痛,松开了掐着的祖父,身形跳跃到一旁。李半仙抓着的大葱叶子,在打过韭红之后,也由青变成了黑。没被韭红掐住了,祖父缓过来一口气大声的咳着,终于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祖母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韭红你人既已死,为何还不下阴间,走轮回,偏要留在这阳间作乱?!”李半仙扔掉葱叶,两指直前指着韭红,肃然喝道。韭红半佝偻着腰,般瞪着李半仙张牙咧嘴,一脸凶态横出,似乎对李半仙的出现,也还有所顾忌。
“你们退后些,她不好对付…”
李半仙稍许偏头,对我跟祖母说着,祖母牵着祖父,跟我躲在了一旁。
几秒后,韭红冲李半仙咧嘴怪嘶一声,遂之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李半仙眼疾手快,在韭红动身的瞬间,也是同样与她迎击了上去,这一尸一人,展开了肉搏的近战。
这样的打斗,仅持续了一会儿,韭红跟李半仙,均被对方给打飞。
哐当!
吧唧!
韭红撞在后边墙壁,李半仙则是摔倒在地。
虽看上去势均力敌,但却依旧是韭红占了上风。因为她迅速恢复了过来,而李半仙还处在缓神之中。韭红似并不甘心,继续朝李半仙发动了攻击,扑冲了上来。
这时候,李半仙面色苍白的站起身,陡然一喝,“还不滚!”
李半仙这一喊,音势如惊雷滚滚,不光我们被震到,就连韭红怔住。她戛然止住脚步,死瞪了李半仙几眼,像带着不甘之态,但却又有些估计,最后转身迅速离开了。
“噗嗤…”
李半仙吐洒出口鲜血,身形不稳的跌倒下来,脸色惨白。
“啊,你怎么了李半仙?”祖母见了,急的惊凑上来。李半仙强露笑容,说不怎么碍事儿,只需休整即可。
“韭红虽死,可她却有一股大怨,才会死而尸不倒。看她所散出的一番杀戮之怨,莫不是前对你们徐家,生前患有极深恨意,才招来她死后报复?”稍缓过伤势些许,李半仙皱眉问之。
这次若非有李半仙及时赶到,怕祖父就遭了她死手,因此祖母才将韭红之死的缘由,如实告知给了李半仙。
“孽,作孽啊…”
李半仙听了,轻叹了几声摇着头。他说我祖父本就醉酒欺凌过一次韭红,出狱后不知悔改跟王麻子李二狗狼狈为奸,将韭红欺凌逼迫至死。为此死后招来韭红之报复,这怪不得她作乱,只怨生前欺凌过她的人作孽。
祖母求着李半仙,让他帮忙想个办法,不要再让韭红来害我们家。
李半仙沉吟少许,“不管对错韭红已死,本该下阴曹地府投胎转世,可她却怨气极深,你们徐家想避免遭她侵害,解决之法的确有一个,但只不过…”
李半仙顿了下,没再继续说下去。祖母误以他这是要收工钱,便连忙掏出张五十元来。
在那个年代,五十块可很奢侈值价,够我祖父宰上好几头猪的钱了,但李半仙却并没收,他说想解决韭红之事,这办法有是有,只是怕不好办。若想让韭红放下怨恨,这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冲上一次“大喜”,以大喜之气,来逐消除她的大怨之气。
古来传之,人有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而对韭红来说,冲个大喜,便只有这最后一喜——“洞房花烛”。
“疯了么李半仙?”
祖父惊得叫着:“你要给那贱人办婚事,她人都死了,有谁会娶一具女尸!”
“有!”
李半仙扭头,一手指向着我。
“什么…浩娃子?!”祖父跟祖母,再度震惊。
“是的。”
李半仙擦去嘴角刚残溢的血,肃然道:“一般男人,即便有愿意娶韭红这具女尸为妻,可因两人之间没情感,会很难化解韭红怨气。韭红生前一直待你们徐家,与其他男性又没瓜葛,唯一与她关系不错的,就只有这浩娃子了。他们俩虽平时以姐弟关系相称,但这特殊之际,若浩娃子愿娶韭红为妻,则可为韭红冲大喜,起到消除怨气之用。”
“他娘狗日的,放什么狗屁!”
听之祖父勃然大怒,“要老子徐家唯一的孙子,去娶这么一个贱女人尸体,岂不是让我们徐家绝种么?!你不是端公先生,最擅长这些鬼神之事么?刚你都打跑了那贱人,那就再想个办法,直接给灭了这贱人不行?!”
祖父他人浑,都敢对祖母下打手,心狠浑成性,但对我的态度可不同。
长这么大以来,祖父他还从未动手打过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也都会给我留着,而眼下让要我这徐家唯一的孙子,去娶韭红这么一个死人,祖父哪肯同意!?
“不行啊。”
李半仙苦笑,他说韭红怨气极深,刚才是用了虚张声势之法,以损伤了自己才吓跑了韭红,但这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这次我们徐家虽平安无事,但并非每一次李半仙他都会在此,替我们消除危机。
且韭红怨气不断攀升,会变得更棘手,若不找一个治本之法,我们徐家将陷入韭红的噩梦之中,永无宁日。
祖父是一个不信鬼神之人,但刚才却亲身经历了,韭红这死人差点就杀了自己,心有余悸至深。虽晓得按李半仙的办法,让我娶韭红为妻,让老子的老子玩过的女的,还要再来嫁给孙子,这种有违伦理之事实属不雅,但眼下徐家存亡之际,祖父一咬牙只好同意,只能为了徐家之安危,抛下这伦理之类的名声顾虑。
李半仙郑重说,一旦确认了我跟韭红的阴婚之事,就不可更改。
我娶了韭红之后,她便是我的新娘,只有当韭红怨气散去,下阴曹地府投胎转世,方可结束这段婚姻,我才可重找活人女子,办得了阳喜传宗接代,因而不用误以为,我这一旦娶了韭红之后,就会断了徐家的根。
不过,李半仙也有说,即便我们想娶韭红为妻,这也只不过是单一的想法,还得征求韭红的意愿。倘若她愿意,用阴婚之仪来化干戈为玉帛,不报复我们徐家便为最好,若韭红不肯接受,那便是天意留不得我们徐家了…
为了解韭红的意愿,李半仙第二天晚上,就在我们屋前摆下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韭红的令牌位,以及烧鸡水果一类的贡品。此外,李半仙还让祖父准备一只老母鸡,鸡头绑着一条红丝带。
李半仙烧了几张黄纸符,符灰落入一个盛水碗中,再将碗放在韭红灵牌面前。
李半仙说,他已施法叫了韭红,并提出了这桩阴婚之事,韭红若愿意答应,那么这头母鸡就会飞桌上,喝碗中符灰水,倘若成不了,那么这头母鸡就会死掉。
此刻,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只母鸡身上。
等待了近一个多小时,母鸡也都没任何动静。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吹起了一阵凉风。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半仙,从闭目养神之下,陡然睁开双眼,“她,给了答案!”
地上的母鸡,刚还一动不动,突然仰着鸡头嘶叫了声儿。
母鸡像突然来了劲儿,来回的走动起来,姿态似有些急躁,并没有想飞上桌的意思。
骤然间,母鸡状态大变,噗通就倒地上两鸡脚朝天,咯咯嘶叫着痛苦不已。
李半仙惊道:“不好,鸡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