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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谋逆(十)

十年繁孟 八月醉梦 3385 2021-08-11 11:15

  崖香心中又是诧异,又是腼腆。她从不曾会去想这般的事情,自打幼时进宫以来,更多时候,还是谨言慎行,丝毫不敢有旁的心思。

  如今尧姜这么一说,崖香难免红了脸,忙推脱道:“奴婢不愿嫁人,只愿常伴殿下身侧,伺候左右。”

  尧姜哪里知道她的女儿心思,脑袋着实有些昏昏沉沉,连带着意识亦也随之模糊起来。崖香所言什么,她后头一概不知,胡乱地应了几句,床榻之前的宫婢,便知晓她眼下是烧糊涂了。

  不敢再去耽误片刻,崖香掖了掖被角,尔后便匆匆忙忙地出了内殿,去寻外头留守值夜的宫人来。

  待得太医赶到璇玑殿,俨然是下半夜的时候了。

  崖香不断地用冷水浸了帕子,敷在尧姜的额头之上,以此来降温。后者不时胡言乱语,崖香听得不大真切,偶有顿下俯身去听,却发现仍旧不知其所言。

  今日太医院当值的是一位沈姓太医,崖香瞧着面生,本想问上几句,复又想起前些时日听得旁人道,太医院新进了几个年轻医者,于是噤了声,连忙迎了沈太医过来。

  “殿下何时开始发热的?”那沈太医身后尾随一小童,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待得沈太医走近床榻,他便连忙取下了身上背着的药箱,摆在了沈太医身边。

  崖香一面取出锦帕搭在尧姜手腕之上,一面焦色答道:“约莫半个时辰前,奴婢起身瞧见殿下醒了,说了一会儿子话,后头殿下便发起热来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沈太医微蹙眉头,却是没有言语什么。

  于宫人搬来的圆凳上坐下,他慢条斯理地撩起衣袖,将手指置于锦帕之上,凝眉沉吟片刻,尔后转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小童温声嘱咐道:“二钱青蒿,二钱鳖甲,二钱秦充,一钱地骨皮,二钱玄参,二钱银花,三钱天花粉,三钱鲜生地,二钱丹皮,二钱赤白芍,一钱僵蚕。一钱鲜石斛,六钱灯芯,半钱桂枝,半钱甘草,一钱鲜茅根,六钱银柴胡。”

  那小童显然是身经百战,对此早已熟记于心。沈太医边说,他便不知晓从何处掏出笔墨来,一边快笔记下。字迹清秀,丝毫不显潦草。

  言毕之后,沈太医施施然起身,放下衣袖,旁侧的崖香连忙跟着起身,追问道:“殿下如何?”

  那沈太医抿嘴笑了笑,只不紧不慢道:“殿下咽干、舌红,脉细数,证属阴虚发热,应当是夜间受凉所致,并无什么大碍。今日夜里骤冷,还请姑娘需得小心谨慎。待得殿下服了一剂汤药以后,再加常山、焦榔、蝉蜕祛痰导滞,宣达气机,内外调和便可痊愈。”

  崖香虽说听得一知半解,但却偏巧将沈太医的嘱咐句句牢记于心上。

  见后者容貌俊郎,举手投足之间甚是儒雅,瞧着模样,年岁亦也不过二十一二。蓦地想起先前尧姜所言,崖香蓦地红了脸,忙垂了头,朝着沈太医屈膝行礼,道了一声谢。

  沈太医摆了摆手,嘴角噙着一抹笑:“下官乃太医院中人,本就是职责所在,姑娘不必言谢。”

  哪知崖香心中却是别有想法,送了沈太医直至殿前,方才折身返回。

  里头正打发了宫人前去照方抓药的菘蓝,瞧见崖香面颊绯红地过来,扬唇一笑,只打趣道:“不过是让你送了一个太医出去,怎的面若含春,当真是心中荡漾了?”

  小女儿家的心思被人道破,崖香羞恼,瞪大了眼,故作镇定道:“殿下如今还病着,岂是你这般胡言乱语的时候!”

  菘蓝今日本不当值,乍然知晓自家殿下突然发热,匆忙起身便赶了过来。她掩嘴一笑,眉梢之上仍旧还是一副调侃模样。

  “你若是心里头欢喜,不如我便禀了殿下,给你撮合撮合?”

  崖香深知其秉性,索性闭嘴不理,只上前俯身摸了摸尧姜的额头,见后者仍旧烧得稀里糊涂,面上难掩担忧,复又让旁侧宫人去催促道:“你让雀儿赶紧把汤药给煎好。”

  那宫人颔首应下,一路小跑便出了内殿。

  菘蓝在这时复又凑上前来,神情疑虑地问道:“你说,好端端的,殿下怎的会夜半突然发起热来?”

  崖香睨了她一眼,手上动作并不曾停歇,只道:“夜里下着雨,那声委实大了些,殿下辗转睡不着便起身,哪里知道这便吹了风,当即发起热来。”

  听到这里,菘蓝面上亦也露出了担忧神色来:“殿下莫非是为着今日大长公主于宴席之上所言?”

  这二人平素里性格相悖,崖香沉稳,菘蓝却是轻浮,可偏巧于这件事上,头一次有了无比的默契在其中。

  崖香皱了眉头,将手中的锦帕重新放回盛了冷水的铜盆之中。

  “皇后娘娘不曾应允,此事应当也就不了了之了罢。”她甚是迟疑道。

  私下议论主子,本就是极为逾矩之事,更何况如今她们二人尚在主子床榻之前。有些话只需心里头明白便是,菘蓝早前就听闻过这昭阳大长公主的事迹,知晓其不是轻易便善罢甘休之人,只怕后头还有的折腾,也难怪自家殿下夜半难以入眠。

  这话菘蓝不会说出口,崖香亦也心知肚明。

  二人之间忽的沉默,唯独绞帕子时的水滴入盆,发出细微的声响来,衬着外间淅淅沥沥的雨水。

  待得喜儿煎了汤药以后,崖香与菘蓝一道服侍着尧姜服了药,后者神思恍惚,使得这药喂得无比艰难。好不容易喝完之后,外间的天色已然是蒙蒙亮了。尧姜额头不似先前那般滚烫,崖香与菘蓝悬着的心亦也放了下来。

  留了崖香一人于殿内伺候,菘蓝则是琢磨着天亮以后,什么时候过去立政殿禀告一番。尧姜这般,自是无法前去请安,好歹也得等这热退下去方才能行。

  只不过,若是皇后娘娘到时候问起,又要如何回答才好了?

  菘蓝不免愁眉苦脸,回了屋舍以后,只静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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