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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十年繁孟 八月醉梦 3493 2021-08-11 11:15

  宝鹊并不曾发觉此时茯苓的异样,她听得这话,登时蹙起眉尖来。

  “姐姐可不能这样想,”她如是道,语气甚是不赞同:“宫里头都是有规矩的,但凡宫女满了二十,那都是要放出宫去,自行婚配的。姐姐容貌上乘,日后也不怕寻不到好人家,只这额头上若是留了疤痕,终归还是不好的。”

  听得这话,茯苓的眸子里头蓦地变得黯淡起来。

  宝鹊手脚麻利地给她擦了药,遂又道:“近来天气又正热着,姐姐这伤在额头,可要仔细着些,万不能出汗浸了伤口才是。”说罢,便开始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茯苓细声道:“当真是多谢你了。”

  宝鹊扬唇一笑,眉眼舒展:“姐姐这话便是见外了,素日里姐姐对我照拂颇多,眼下我不过是帮着姐姐上了两回药罢了,哪里当得起姐姐的一声谢呢。”

  十五岁方才入宫的宝鹊,在未分配的宫女里头,年岁已然不小了。只她初入宫正好遇到徐昭仪入宫,教养嬷嬷瞧她规矩学得甚快,又聪明伶俐,遂在宗正寺过来给承香殿选人的时候,将她给举荐了去。

  只是伺候主子和没伺候主子时候的日子,总是区别大得很。

  宝鹊资历浅,到了承香殿也不过只是分到了三等宫女的位置上。她向来不善阿谀奉承,行事甚是直来直去,是以在承香殿内,与众人相处之时,总是不讨人喜欢。

  时日长了以后,承香殿内的宫人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分门结派。

  样样都拔尖的宝鹊,自是成了众矢之的,无人与她主动交好,更有甚者,还会时不时地在小事上头为难于她。

  后来茯苓无意之中遇见了旁的宫人故意欺辱她,一时看不下去,便主动解了围。

  二人就此有了联系,来往随后亦也密切了起来。

  茯苓道:“旁人见我这般,早就唯恐避之不及了,也就只有你,能够这般待我。”说到最后,茯苓的声音里头莫名地夹杂了些许落寞。

  宝鹊抿着嘴,微微敛起面上神情来。“姐姐就是太老实了些,”她轻声道,将收拾好的东西放置一侧:“这几日我差事也多,还不知晓姐姐身上的烫伤,可都好些了没?”

  听得这话,茯苓一愣。

  那日徐昭仪将滚烫的汤盅给打翻,她一时不曾设防,正巧淋了个结实。后来宝鹊送来了烫伤药,她便将就涂抹了几日,只最近徐昭仪又时不时地闹起身子不适,她手忙脚乱,竟是全然忘记了这茬事。

  见茯苓良久不曾言语,宝鹊登时变知晓茯苓定是忘记了擦药。

  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宝鹊兀自起身,一面走到柜子跟前去翻她前几日给茯苓的烫伤药,一面嘴上却是忍不住责备道:“姐姐总是不将这等事情放在心上,眼下本便是夏日,天气烦闷又潮湿,若是这伤反复溃烂,到时候姐姐还不知晓要怎么哭呢。”

  说话间,宝鹊已然是将烫伤药自柜子深处给翻了出来。

  茯苓抿着嘴,并不曾言语。

  宝鹊拿着那烫伤药复又走过来,眼瞧着茯苓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弹,她只好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心头的不愉,硬着声音道:“姐姐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些上药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茯苓依言站起身来,解开身上宫装的衣扣。

  今日天气还不算太热,只隔着薄薄的布料,宝鹊却依稀嗅到些许血腥味。待得茯苓将外套解下,她一眼便瞧见了里衣渗出的点点血渍。

  再顾不上其他的,宝鹊连忙拉住茯苓脱衣服的手,急声道:“还是我来罢。”说着,放下手中的烫伤药,宝鹊蹲下身来,凝神仔细着将伤口周遭处的衣料给挑起。

  几日闷着,先前的烫伤已然开始溃烂,透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宝鹊花了好些功夫,方才勉强将衣料给弄开。白皙的肌肤上头,狰狞的伤痕格外刺眼,茯苓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换来宝鹊含泪的一记眼刀。

  “姐姐这几日难不成半分都不曾察觉到吗?”她如是道。

  茯苓强忍着痛,知晓自己眼下理亏,只细声道:“倒也不是不曾察觉,只这几日娘娘那里,委实脱不了身,需得有人时时伺候着···”

  宝鹊咬着下唇,一时之间竟是不知晓应当说些什么才好。

  徐昭仪的脾性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承香殿内几乎人人都明白,贴身伺候徐昭仪的差事最是繁琐,稍有不慎,换来的只有责罚与呵斥。人人对此避之不及,唯独茯苓每每总是梗着头冲上前去。

  宝鹊忍不住泪眼婆娑的冲动,她小心翼翼地给茯苓上着药。伤口上面已然渗出了些许红色的粘稠之物,凑近些许,只让人觉得略有些难闻冲鼻。

  约摸着一刻钟之后,宝鹊方才勉强给茯苓胸前的伤口上好了药,仔细地寻了纱布又绕了一圈,确认包扎严实以后,宝鹊整个人一下便松懈了下来。

  “姐姐这几日只怕还要辛苦些,我日日再来给姐姐换药罢,总不能任由着这伤口就此溃烂下去。”她将随手丢在地上的衣裳给收拾起,看着茯苓,继而又道:“姐姐是承香殿的一等宫女,没必要凡事都亲力亲为。其他娘娘宫里头的一等宫女,哪一个不是过得逍遥自在,快活得很,怎的到了姐姐这里,便是这般地不痛快了。”

  茯苓闻言,“嗯”了一声,也不知晓对于宝鹊的这一番话,她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宝鹊将衣服抱在胸前,小脸上毫无表情:“还好今日我不必当值,眼下我先将姐姐的衣裳送去浣洗,姐姐还是快些收拾着,也免得娘娘又将火发到姐姐身上了。”

  听得这话,茯苓点了点头,宝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出了屋。

  目送着宝鹊的背影远去,茯苓垂下眼眸,面上却是露出了极为悲戚的神情来,她失魂落魄地寻了衣裳重新换上,心里头不断地想起宝鹊所说的那番话。

  “宫里头都是有规矩的,但凡宫女满了二十,那都是要放出宫去,自行婚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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