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说的那人是谁?”
不知为何,听到许如歌谈起那人,流殇心中突然有些不安,有些烦燥。
那种不祥的预感,一种无言的恐惧正在慢慢将她包裹起来。
“按理说你是奇原帝国的人,应该认得那人的。而且,你同他一样,都是姓楚。”
许如歌并没有直接说出那人姓名,倒也并非是想吊流殇的胃口。
而是,那人,那段记忆,于他而言,只要提起便忍不住心疼。
流殇听到姓楚两字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恐惧与不安从何而来。
是他吗?
“他叫……”
“楚轻墨。”
原来真的是他啊!
明明只是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却如有了千万斤的重量。流殇只觉得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刀,一把很钝的刀,在一点点的剖开她的心,将她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她的心突然就痛了,很痛很痛。
她以前从来不知,一个名字,竟也有着这样的力量。
“你怎么了。”
许如歌分明看到,少女眼中那足以泯灭一切的痛苦,那么沉重,让她的面色都瞬间苍白了不少,摇摇欲坠。
许如歌扶住了流殇,少女倚在他的怀里,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你是楚家的人?轻墨与你是什么关系。”
许如歌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而荒唐的念头一闪而逝,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流殇没有回答许如歌,一把推开他就再朝外走去。
只是一个名字,只是一瞬,少女的身上便沾满了戾气与杀机。
“算了算了,我不逼你。”
许如歌看流殇这模样,倒也不好再追问了。
反正,那人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的,问他,更简单一些。
“对了,我昨夜说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拜我为师。”
流殇依旧没有回应,固执的朝前走着,迫切的想离开这个地方。
许如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眼前居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与之重叠在一起。
那一瞬,许如歌有些慌了。袖手一挥,门与窗户都是紧闭,挡住了流殇的去路。
流殇转过身来,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许如歌。
那目光,平静而不起波澜,就像一潭死水。
看得许如歌心里越来越慌,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一样。
“我……”
许如歌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只好将门给打开了。
流殇没有任何犹豫,近乎机械的转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许如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一模一样红色,近乎相同神情平静,莘阙出现在凤起楼中。
他的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却差点儿把许如歌吓了个半死。
“你来干什么!不对,你这家伙不会压根没离开这儿吧!你一直守在这周围……我的天呀,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莘阙并不理会许如歌的震惊,神情平静与方才的楚流殇有的一拼。
“你,不该提起楚轻墨的。”
“怎么了,那丫头……”不等许如歌继续问下去,莘阙却是取出了自己的剑,吓的许如歌一激灵。
“你这是干什么!”
“想想,我们应该也有好多年没切磋了吧,今夜月光正好,不如我们切磋一场,不动力量,只比招式。”
莘阙是铁了心要和许如歌打一场了,连只比招式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如歌想不答应都有些难啊。不过,他还是要个答案的。
“为了楚流殇?”
“嗯。”
莘阙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凤起学院,许如歌摇了摇头,十分无奈的跟了上去。
原来是因为楚流殇啊!
只是,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知道吗?值得吗?
真是傻了。
许如歌自嘲的笑了笑,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呢,只有愿意与不愿意。
况且,这样的事,我当年也是做过了的。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呢。
另一边,楚流殇没有半分耽搁了,一路用最快的速度冲回了房间,抬手激发早就布好的护阵后,少女扑在了自己的床上。
脸埋在柔软的棉花之中,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慢慢的,有细微的抽泣声从棉花中传了出来,'惭惭的大了起来。
流殇哭了。
开始还能控制住自己,不让声音传出来,后面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流殇很少哭,她认为眼泪是懦弱者的表现,可如今,也只有眼泪可以稍稍减轻她心中的痛苦了。
“爹爹……爹爹……”
楚流殇哭的这么伤心,只因为楚轻墨。
许如歌并不知道,楚流殇便是楚轻墨的女儿,楚轻墨的死给了楚流殇极大的打击,好不容易在时问的冲洗下,她稍稍淡忘了这件事,伤口好不容易才结了痂。
许如歌提起楚轻墨,让那才是结起的痂,又被撕裂开来,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爹爹……”
悲痛与思念随着泪水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记忆也随之越发的清醒起来。
流殇与寻常人不一样,她的记忆力特别好,记得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只不过一岁之前的已经有些模糊了而已。
三岁之前,楚轻墨占据了楚流殇所有的记忆。那段日子,虽然两人一直在逃亡,却是流殇最开心的一断日子了。
可所有了的开心只要一想到楚轻墨的离开,便化做了悲痛,痛彻心扉。
流殇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的楚轻墨,不仅是楚轻墨,那段时光里,太多的人都因为她死去了。
流殇一直都不太明白自已活着的意义所在,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她曾想过去死,在那晦暗无光的几年里,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自私。
她的生命早就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了,而是那些为了她而离开之人的,她需带着他们的那一份,在这世界孤独的流浪下去。
尽管岁月从未善待过她,她依旧要活下去,带着他们的那一份,活出光彩来。
至于报仇……
那真的是太遥远了,那么遥远的事,她自己也没有太大的信心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