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剑影威力无可匹敌，秦凡知道这九道由剑意凝成剑影可能只有一处是真的，就算自己看出了其中真正的剑，施展九影的苏颜也能在瞬间将真剑转移到其它剑影上。
九影是真正的防不可防！
即便强悍的月如水，当初与贠啸天比武时甚至看出了九道剑影的全部剑结，以她的速度也自信能够在最后一秒抵挡住剑身的致命一击，但贠啸天却果断放弃了九影，施展着风行步，以无影的剑术境界迅速出剑，在第二招定下胜负。
而现在的秦凡，修为远远没有达到月如水的程度，在面对苏颜的九影时，除了等死之外没有任何选择。
不知者不惧，真正畏惧的人，恰恰是秦凡这种知道九影威力的高手。
只是刹那的时间，九道剑影从秦凡的四周侵袭而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秦凡的眼中散去了仇恨，浮现出一抹思恋。
唰！
一柄长剑停留在秦凡的双目之间，距离秦凡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寸！
一滴鲜血从秦凡的眉心滴落而出。
“你不杀我？”秦凡淡然地看着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苏颜。
“想杀你，刚才你就已经死了。”苏颜淡淡地道，旋即收剑回鞘，转身走了两步。
“你为什么不杀我？”身后的秦凡皱眉问道。
“你就那么想死吗？”
“好奇。”
苏颜不曾回头，淡淡地说道：“不杀你，是因为你保护了他。”
“他？”秦凡微微一怔，慕柳冰？
这……脑海里顿时涌出无数信息来，苏颜是女的，而且年龄也不大，莫非说二人之间还有着一腿不成？天呐！这实在太好玩了，剑圣居然喜欢上了一个文弱书生，而且还亲自来保护！
原先怀疑苏颜是杀手的念头，在此时彻底烟消云散。道理很简单，因为曹太师根本不可能请得动苏颜，而苏颜如果真想杀慕柳冰，那简直可以说就给他宣判了死刑，哪怕躲在皇宫里都没用。
不过秦凡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虽然苏颜不杀他，但也完全没必要施展完整的九影来吓自己啊！
“你为什么要施展出完整的九影给我看？”秦凡问道。
苏颜的声音响起。
“当初师尊答应过一个少年，会传授他九影的一部分，但师尊最后离世，此事也不了了之，我施展完整的九影，也算是给你的赔礼吧！”
“你！”
“秦凡，你难道真的以为我猜不出你是谁吗？”苏颜在此时回头，看着那满身璀璨月芒的秦凡摇头道：“当今天下，能用出月神功法的男子只有两人，太子熙和当初的秦一凡。可太子熙才修炼到第九重，也不可能来给柳冰当护卫，所以就只有你，秦一凡！”
闻言，秦凡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浑身颤抖着。
“剑圣大人，那你可否告知秦凡，当初为何宗内会决定舍弃我？”秦凡沉声问道。
“唉……”苏颜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初师尊派你去月神宫时，剑神师兄就很反对，他认为腥月再强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完全不必冒着被天下耻笑的风险，派间谍，也就是你，去月神宫偷传承。师尊离世后，剑神师兄前往西北进行剑神试炼，当时听到你跟月清的事情，一时不忿，就做了那样的事情。”
“一时不忿！”秦凡怒极反笑：“哈哈哈，一时不忿就可以舍弃我吗？九千剑侍，二十七嫡传弟子，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秦凡！”苏颜呵斥道，旋即声音又温柔下来：“这件事是剑神师兄做的欠妥，尹长鸠师叔云游回来后也叱责过他，他也在师叔面前承认了错误。现在你不但修为恢复，而且还更强，并没有什么损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秦凡冷笑：“如果我真的没什么损失，又岂会来这御史府来当护卫！”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秦凡！”苏颜长长出了一口气：“你出身于我剑宗，应该知道与剑宗为敌是什么下场，即便你修炼百年，也不可能站在师兄面前的。光是九大剑脉，就足以让你绝望！”
“是么？”秦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剑圣大人，要么您现在杀了我，要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我能不能站在百桂山之巅！”
闻言，苏颜微微一愣，旋即可笑地摇了摇头，她只当秦凡是被恨意蒙蔽了理智。
挑衅剑宗？
自从剑宗开宗以来，就只出现过一个人曾经挑衅剑宗，而且还铩羽而归，那个人就是星耀大帝！
秦凡会是大帝？
不可能。
所以苏颜把秦凡的这番话，不过是当成一个青年的狠话给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相信秦凡有一天真的能够威胁到剑宗，威胁到剑神。
“既然你决定不离开，那么柳冰，白天我来保护，晚上你保护。”苏颜说道，虽然他是剑圣，但也是需要休息的。
“我保护他的事情，你也不许传出去，否则你知道后果。”
秦凡一言不发。
嗖！
苏颜朝秦凡丢去一枚信号弹，自顾自地说道：“要是遇到你无法对抗的敌人，就发信号，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现身的。”
秦凡接过那颗剑宗常见的求救信号弹，也没有拒绝。
看到秦凡接受，苏颜这才放下心来，淡淡地看了秦凡一眼，然后转身一个闪掠便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苏颜消失的地方，足足一刻的时间后秦凡的心情才平复过来，这一年来御史府的刺客从未间断过，而府里的侍卫秦凡也见过，根本抵挡不住实力强横的杀手。而慕柳冰之所以能够一次次险而又险地躲过刺杀，怕也是苏颜保护的原因吧。
回答慕柳冰的书房小院，秦凡看了一眼书房里正在翻看卷宗的青年，眉头微微一蹙，心中闪过无数疑惑，但也没有太过纠结，在书房外的为自己准备的蒲团上盘膝而坐，反复思考着适才苏颜施展的九影，以及那无比浓郁的剑意。
虽然他敌视剑宗，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道理秦凡还是懂得的。
“剑宗！”
“贠啸天，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
“唉！”
御史府的一个角落里，传出一道低低的轻叹声。
……
“苏颜，剑圣？”
在御史府外宽阔的街道上，一道佝偻的身影挡住苏颜的去路。
“你是何人？”苏颜心中不再平静，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来拦自己，要么是极为自信，要么就真的有信心拿下自己。
“天下武法，奇妙无穷。纵使你们百桂山的九影，也不过是无尽武法中的一种而已。”苍老的声音从那道黑影处传来：“贠啸天自负剑神，倒也无错，但老夫只想告诉你，小娃娃，中州太大太大了，即便是贠啸天，也绝对不是天下第一。”
“荒谬！”苏颜怒笑道：“剑神不是天下第一，难道你是了？”
“哈哈哈！”老者大笑，声音里似乎透着无尽沧桑：“老夫可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甚至资质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程度。不过老夫在幼时曾遇一贵人，他传授我武法，方才令我这个老头子，能够稍稍胜天下人一筹。”
“今日挡你，也是想告诉你们剑宗一件事，隐世就是隐世，不要打着隐世的旗号做一些不隐世的恶心事来！”老者淡淡地说道，话语里却将剑宗鄙夷地一文不值。
“你敢辱剑宗，找死！”苏颜眼中寒芒乍现，登时便施展开风行步来。
嗖嗖嗖！
九道剑影顿时出现在老者眼前。
“剑虽无影，但终有迹！”
唰！
一柄长剑似乎穿透黑夜，直达老者的面门。
“散！”
老人低喝一声，只见九道剑影竟然就那么凭空散去，苍老的手掌伸出，伸出两根手指，好似就那么随意一夹，苏颜的剑便再难以移动分毫。
“你……”苏颜的心中大骇！
“去！”
老者微微一笑，前者顿时感觉到右手发麻，身体连退数步，待苏颜再抬首时，才发现自己手中的佩剑早已不见。
老者笑吟吟地负手而立，面容依旧是那么的不清晰，身形却还是那般佝偻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颜不敢再上前了，对方的实力之强简直骇人听闻，整个过程中她没有感受到一丝内力的波动。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老人是个普通人？
不！
这意味这人家的实力远远高过她！
“敢问前辈名讳！”
下一刻苏颜又单膝跪地，老者的实力已经将她彻底折服了，这般实力，比她死去的师尊苍远还要强！
“富非富，贫非贫；剑非剑，刀非刀。武道是道亦非道，天下苍生非苍生！”
苍老的声音犹如大道钟鸣一般，响彻在苏颜耳中，后者的神智都为之微微一颤。
“前辈！”
当苏颜再次抬头时，眼前早已一片空荡，哪里还有那老者的影子。
“难道他不是人？”苏颜微微失神，旋即又为自己的话而感到好笑，当她低头失笑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剑不知何时已被那神秘老人放回了鞘中，而这一切她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如果他放入的不是我的剑鞘，而是我的身体，那是不是说明，我到死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杀死我的呢？”苏颜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看来这些年师兄做事确实过分了，若是真的引出一些真正的隐世高人来，剑宗恐怕真的会毁在我这一代手中。”
佳人抬首，凝望长街，剑锋依冷，寒雪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