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酒楼外头涌进来几个穿着坚甲的王都守卫,原来他们刚才在外头,迟迟没有进来。
蓉绣暗忖,刚才那所谓的公主不过是狐假虎威,可现在这红衣女子,顷刻之间便能够劳动王都守卫,可见其身份之不凡,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料想的。
那书生涨红了脸:“你……你,是小可刚才出言不慎,还望姑娘谅解……”
他马上服软了,所谓有理说不清,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这几个王都守卫不由分说,正要将这书生拖出去,却听李青麟道:“他不过随口调侃,你也想要了他的性命,可见你为人不仁,并非是个宽怀大量之人。”
“你越是如此说,我便越是要了他的性命!”女子唇角一勾:“没听到么!把他剁了!”
“等等!”王老三突然开口了:“我们这酒楼本小利微,若是几位做出这样的行径,难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还请诸位做个见证,这是这几人自己的事情,实在和本酒楼无关。”
蓉绣在后头听了这些话,不由暗叹,王老三当真是聪明极了。
那女子自然也是看得出自己有多么无理取闹,她轻轻地跺了跺脚:“好,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于我,当时不要脸皮了。”
“这话是怎么说得?”王老三摇摇头:“姑娘,你在这里闹事,本来就是不对了,此刻却还要让我们这酒楼血溅三尺,太不讲理了。”
再加上李青麟淡漠的目光,这女子竟然甩手出去了,几个王都守卫皆都无奈摇头,跟着那女子离开了。
酒楼终于清净了下来,王老三忙道:“刚才之事,令诸位受惊了,小三子,还不快为诸位奉上咱们最好的酒,给大家赔礼道歉。”
众人也各自安心,自然盛赞酒馆之大方,而另一旁,李青麟也缓缓上了楼,并未再多说什么。
直到亥时末,酒楼之中的人才少了,蓉绣不便出面,便由王老三收拾了残局,又关了酒楼的门。
“那人要在此处住多久?”蓉绣立时拉住王老三轻声道:“很长时间么?”
“他直接给了我一张银票,也未曾说要住多久。”王老三挠挠头道:“蓉绣娘子,不然就直接将他赶出去也就是了。”
这些人在苦难之中浸没得久了,有的时候,便会想一些剑走偏锋一劳永逸的办法。
蓉绣摇摇头:“不可,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大不了这几日我不出现也就是了,没有必要赶他出去。”
她来到了厨房之中,将白日里选来的好银耳,放到锅上,慢慢蒸着。
柴火的香气一点点逸散,蓉绣轻轻扇着风,却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帘子缓缓扬起,却见萤儿似笑非笑地立在厨房门口:“蓉绣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单看她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显然白日里,李青麟就发现了自己,蓉绣眉头一蹙:“萤儿,看来你们也来到了此处。”
“噗,蓉绣娘子白日里躲着我师父,到了晚上,还想躲着我师父么?”萤儿勾唇一笑:“师父白天就已经发现了你,只是不想当面道出,给娘子你留个面子。”
蓉绣的性格本也就是遇强则强,她此刻平静下来,便冷声道:“萤儿,我本就是个自由之身,说实在的,若真遇上你师父,你丢脸还未必呢,至少我从不曾戴上面具。”
“说得好。”却见李青麟扬起帘子,一步踏入门来,他瞧着蓉绣的时候,眼神之中竟然多了一丝痛苦之色。
蓉绣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恍作不知一般:“李公子,我乃是个十分散漫之人,那日不告而别,确实是我的错,但若公子想让我回去,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并不想让你回去。”李青麟自袖中拿出了一张拜帖:“你不是想去寻找苏成奚么,这是太子府拜帖,持此帖者,可进入太子府拜会,万事小心。”
说完这一句,李青麟便扭头出去了。
蓉绣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心中,却有了别的想法。
此刻的王都,可说是风云诡谲,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满盘皆输,如果苏成奚真的是太子幕僚,自己贸然前去,只怕不是个好选择,这几方势力纵横交错,实在令人难以释怀。
蓉绣将银耳羹熬好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她同苏成奚的过往,一一涌上心头,然而,这是万般无用,她只怕自己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苏成奚了,一想到此事,难免心中悲凉。
接下来的几日,蓉绣多数时候,都十分沉默,想要去太子府打探消息,那是万万不能了,而她也只好趁此机会,摸清楚了上城两个区域达官贵人的居所。
至于那日红衣女子的身份,她也弄清楚了,此女子乃是丞相章之涣的女儿章新月,由于深得皇上喜欢,便被封了郡主,此刻有自己专门的府邸。
此时,北国与南国边境侵扰不断,两国百姓,简直苦不堪言,当其时,封章新月为郡主,这里头的意味,也十分明显了。
果不其然,那女子闹过之后,不出十日,便听说北国的使臣要来南国,此次进入王都,便是想为他们的太子求取一位贤良淑德的公主。
很快,这个消息便如雪片一般,传到了整个王都之中,就连寻常百姓也知道此事。而且,由于南国处于下风,不仅要嫁出一名公主,还要为北国进贡许多东西,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而这件事对蓉绣的影响,只不过是外头巡夜的守卫多了些,晚上切切不可胡乱出门也就是了。
直到这第十日,李青麟都没有离开酒楼,他只有每日辰时出门,傍晚申时回来,似乎在做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蓉绣也没有兴趣知道。这日傍晚,蓉绣正在清算昨日的账目,却见章新月竟然又闯进门来,这一次,她身旁倒是没有带人。
“给我来十壶好酒,我今日要不醉不归!”章新月眼圈通红,似是刚刚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