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奚接过竹箸,揽住阿扎古的脖子,在他脸颊的侧面,用竹箸比划了一下:“若想杀人,只需从此处扎入,此法杀人神鬼不知不绝,乃是一种十分阴毒的手段。但有一个缺憾,那就是随着尸体放置时间变长,脑髓会从鼻腔流出来,因此,我们只需放置片刻,便可以知道我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他又将阿扎古放下,众人皆都盯着阿扎古的尸体,不多时,还真有白色的东西,从鼻子中缓缓流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瞧呆了,大家看着阿扎古这模样,对苏成奚的话,倒是相信了几分。
“你如此熟悉这种手段,还敢说不是你杀得!”里正又找到了攀扯的机会,自然迟迟不肯松口:“何况,阿扎古还被你下了毒,你们夫妻二人,当真是残忍至极。”
果然,蓉绣暗自思忖,她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确实自上回伪装山贼杀良冒功的事情发生,耆老和里正的态度,就有些明里暗里的挤兑。
现在瞧来,这不仅是挤兑,还是想要了蓉绣和苏成奚的命。
蓉绣面不改色,冷然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验出此人是不是中毒而死,或许可以洗净我和相公身上的冤屈。”
她突然走到仵作身旁:“您可否将那银针,给我用一用。”
仵作虽不高兴,但还是将银针放入蓉绣手中。
蓉绣走到阿扎古的尸首旁,突然将银针扎入了他喉下三寸之处,再取出来的时候,只能瞧见上头零星的血液,根本就没有什么乌黑之处。
“刚才不还有毒么?怎么这会儿却没有毒了。”
“难道这毒真是一种障眼法?”
听着镇民们议论纷纷,蓉绣微微一笑道:“若是他真的因为中毒而死,那不仅口中有剧毒,喉下也应该有才对,但是现在很明显,喉下根本就没有剧毒,这就说明,阿扎古并非是中毒身亡。”
里正冷笑道:“就算是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不是中毒只能说明,你们给他吃的东西之中没有毒,但是无法证明,不是你们两个用竹箸扎死了阿扎古。”
“不,还有一人可以证明。”苏成奚和蓉绣对视一笑:“昨日我家娘子觉得阿扎古有异常,便派了桐伯去跟踪,如今只要将桐伯叫来,那就自有证明了。”
“桐伯?”里正戳了戳脑袋:“我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此人是谁了?”
“就是卖寿材的那个老头儿!”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不就是李青桐么?”耆老一下子响了起来,他一拍桌子:“好,既然如此,那就将李青桐带过来。”
没想到桐伯竟然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蓉绣正想着,却暗叫一声不好,桐伯只怕这会儿还喝醉着呢。
她惴惴不安,要是桐伯来了,说得话全是些醉话,那可就被坑了。
几个乡勇赶紧离开了府院,去找桐伯去了。
不多时,他们就带着桐伯回来了,只见桐伯匆匆赶来了,脸上因酒而出现的红晕,此刻已经消失了,他用十分恭敬的姿态。
行过礼之后,里正便开口询问道:“桐伯,这小娘子昨日是否派你去跟踪了地上的人。”
桐伯便低头往下一看,竟一下子惊骇道:“这人怎么死了?”
“你昨日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耆老一瞧桐伯的言行举止,心中便更多了几分不愉快。
桐伯却丝毫没有瞧见耆老和里正的神色,反而自顾自道:“当时,我瞧着他进了蕲川酒馆,还坐在里头最好的位置上,对里头吆五喝六的,说这样的人不是蕲川酒馆的人,我才不信呢。”
他三言两语,便将矛头指向了蕲川酒馆:“而且他大鱼大肉吃着,那样子很正常。”
听到桐伯这么说,众人就更加倾向于蓉绣这边了。
蓉绣婉声道:“我和这人无仇无怨,他来给我出难题,我也给他解决了,根本没有必要动手杀人,何况昨夜我和相公乃是回村中住的,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众人也多数认为蓉绣真的不是凶手,反倒是里正和耆老强词夺理。
“照桐伯的说法,只怕这阿扎古乃是蕲川酒馆的人,我想,阿扎古的娘子,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苏成奚的眼神,便如冰雪一般,映在阿扎古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娘子脸上。
那女子恍然一惊,立时避开了苏成奚的眼睛,不少人瞧见了这一幕,都认为这女子多少有几分心虚。
“这怎么瞧着,那小娘子有点问题啊……”镇民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蓉绣却走进了那女子,她突然蹲下身,瞧着那女子的眼睛,只见里头全是慌乱之色:“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问什么问,就是你杀了我家相公!”那女子啮着自己的下唇,死死不松口。
“其实说白了,就只有一个问题,他怎么会在蕲川酒馆前被人发现?”蓉绣现在倒挺想剖开阿扎古的腹部,试试肝温,推测一下死亡的时间,可是现在手头没有工具,若是真干出此事来,只怕镇民们都会被吓到,未必就愿意站在自己这边了。
女子被蓉绣的眼神一骇,往后缩了两下:“这……这……我家相公好喝两口,所以一直没有回家……”
“你刚才还说,你家相公吃了我做得豆花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别的东西。”蓉绣霍然起身:“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家相公究竟吃没吃东西啊~”
这语气之中满是嘲讽,多数人也都听明白了,刚才那明里暗里的攀扯蓉绣,都是假的,现在最让人疑心地,便是阿扎古这个不知所谓的娘子,她刚才说了谎。
那妇人见到众人疑心的目光,脸色就更加苍白了,她连连摆手,口中喃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不可能……”
蓉绣却突然凑近她,一下子便按住了她的肩膀,声音高了不少:“不是你!那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