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祁钰以为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和国家可以舒逸的休养生息的时候,最令他和户部、工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六月中旬,黄河在沙湾白马头决堤,决口长达七十余丈。
下旬,山东、河南两地暴雨跟不要钱的一样狂下不止,即使之前徐有贞有开辟新的河道用于疏通水流,但是耐不住这暴雨一下就是断断续续的两个多月。
致使黄河以北的所有区域全部歉收,重灾区徐州、济宁之间,平地之上,水高一丈余,民众的房屋全部被大水冲垮塌。
而陕西、江西等地,也都小范围的相继发生了大水灾,死伤无数,好在南直隶和湖广两地并未受灾,也终于在九月左右迎来了丰收,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朱祁钰之前想要扩大储备粮食的想法破碎了,所有的旧粮全部被拿出来救济各地灾民,新粮也进行储备暂时停止向外省输送,以防粮食不够。
可是灾祸似乎不打算放过朱祁钰和大明,九月末浙江地域迎来了台风,宁波府、台州府、温州府房屋吹跨无数,数座城池的城墙被毁。
台风带来的暴雨也使得这几个地域洪水泛滥,宁波府附近的几座小岛一度被海水覆盖大半,死伤和失踪的人数不可计数。
因为台风依然还在肆虐,当地也无法组织人手对各地进行安置和救灾,使得灾难不断地扩大。
“根据南直隶和杭州府送来的报告,预估此次受灾至少使得那三府死亡人数达到万人以上,经济损失更加不可估计。”金濂情绪不高的向朱祁钰汇报道。
朱祁钰随后将目光看向了刚刚从黄河边赶回来的徐有贞。
“山东、河南等地状况也不太好,大量的浴沙使得之前开辟的部分河道变得拥堵,一些小的疏通河道也早已被堵塞,洪水决堤冲向农田和民居。”
“若暴雨不停我等很难再次进行疏通,而且现今暴雨有南移的倾向,要是暴雨再这么下下去到了淮河附近,恐怕到时黄淮一片都将成为汪洋,再次发生黄河夺淮入海的现象,那时恐怕……”
接下来的是徐有贞不敢说了,一旦黄河夺淮入海,这后果大家都是知道的,历史上也是发生过不少次得,尤其是以元朝时期居多。
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暴雨宣德年间也是发生过一次的,只是那次持续的时间比这次短多了,哪像现在从六月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暴雨还不是见停的迹象,如此下去整个北方都将颗粒无收,而且房屋和经济的损害至少使得大明不断努力到数年后才能缓过来。
“你之前不是都已经疏通好了吗?为何还会发生如此洪灾?”朱祁钰皱眉向徐有贞问道。
“这……”徐有贞一时语顿,随后一脸委屈的开口解释道,“谁能想到这两个月里整个河北之地竟然断断续续的连下了近两个月的雨啊,或大或小,虽有天晴,但是也只有短短几日,多为阴雨天气,光兗州府一地就连下了三十天有余,导致城墙受潮,排水系统无法运作,所有排水的河道、河渠等全部受淤泥所堵,除非用砖瓦砌成的河道,不然寻常的河道根本无法挡住啊。”
听得他的解释,众人也都知道这是天灾怪不得他徐有贞,持久的阴雨天气,导致不少泥瓦的房屋受潮或是被雨水冲刷而倒塌。
而与有些山坡等地也产生了山体滑坡等现象,这下更加加重了河道内的淤泥,造成排水渠拥堵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朱祁钰抱着最后的希望向徐有贞问道。
只见徐有贞面色难堪的回答道,“有是有……”
他这话一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望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些好消息。
“想要慢慢疏通河道清淤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只有遣神机营和京营的士兵南下,用火炮炸开河道,强行泄洪将其引向其它低矮的地域,只是这样的后果……”
“这样会有什么后果?”朱祁钰皱着眉向他问道。
“被引流泄洪的低矮区域,恐数年内无法在种植任何庄稼,甚至可能会形成一片大型湖泊,而且如果在这片区域的水后续没有疏通完成,又临暴雨亦或者暴雪的话,那么这片区域恐怕没有个数年无法缓解了。”徐有贞回答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用大炮不断地炸开地面,强行打开河道,将洪水引向地势低矮的区域,达到暂时性的泄洪目的,之后再慢慢的对那片区域慢慢泄洪。
牺牲那片泄洪区域的土地来抢救其它区域的土地,而现今可以被用来这么做的区域大概也就只有黄淮区域了。
将黄河的洪水引导黄淮区域,借助淮河一起将洪水排出去,让淮河周边的河道分摊黄河的压力。
只是这片之前刚刚治理好的区域,现在却要再次炸开它,让洪水淹没这个整片区域,让黄河和淮河交汇在一起流向大海,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其实如果事情继续恶化的话,也不用他们这么做了,暴雨要是继续这么下到淮河流域的时候,早晚黄河也会夺淮入海的。
而他们主动这么做的话,也会让其余地方的受灾减少,只是未来他们的麻烦也不小。
他们需要再强行的将黄河和淮河分开,而不是让他们自己分开,这其中要花费的力气可就大了,人力物力等方面都是要花费极大的价钱的。
只见于谦一个大步走出来开口喊道。“臣不同意!”
“若是炸毁黄河河堤向南方泄洪,这个后果将会导致整个淮河流域的百姓都收到洪灾,北方的百姓是人,南方的便不是人了吗?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根本无法撤走全部的淮河区域百姓,所以臣不同意此举!”
“臣附议!”岳正也走了出来,“淮河流域经过多次治理现在终于有了些好转的迹象,如今却要将它炸毁,不仅将过去的诸多努力毁之一旦,更是会让未来淮河区域遭受的代价远比现在的要更大,这无异于延长百姓的痛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