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不知道为什么, 这冰天雪地的, 男人浑身发着烫,还能这么闲情逸致的跟自己发.情。
她顺手抓了把雪, 硬生生的往男人脸上一拍。
男人往后仰,那雪被拍开,有一部分粘在他脸上,一部分飞溅开, 落到苏芩脸上,冰凉凉的带着香, 又有刺骨的寒,哆嗦的人连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小姑娘垂着眼帘,纤细的身子裹在大氅内, 鸦羽色的睫毛上覆着一层雪, 晶莹剔透的好看。
陆霁斐顶着脸上的残雪,舔了舔唇, 觉得自己很渴。
他俯身过去, 衔住那片凝雪, 细细的吮。
苏芩被迫闭上眼眸, 她能感觉到那衔在自己眼睫上的触感, 微凉,细薄, 带着一抹小心翼翼。但不消片刻, 那力道似尝到了甜头, 越来越重, 舌尖压着她的眼角,就像是要将她吸干似得。
苏芩伸手推拒了一把人,光洁的小手触到陆霁斐露在外头的脖颈。
男人不仅是额头烫的厉害,整个人都像是从热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滚烫。
“你到底怎么了?”苏芩软着声音,被陆霁斐圈在雪树和他的怀抱之间。小姑娘的一边眼睫被男人唇舌的温度烫化,露出鸦羽原色。另一边的眼睫糯糯的搭拢在旁,凝着落雪,冰清玉洁。
“渴。”男人干咽着喉咙,声音生涩干哑的厉害,那盯向苏芩的目光似带着一团火,只待时机,就要将她吞噬殆尽。
苏芩的手往后一抓,紧了一团雪,往陆霁斐嘴里一塞。
冰凉凉的雪入口,贴着牙齿,遇到火热的温度,化成水,顺着男人的喉咙往下咽,滴滴答答的浸湿了衣襟。
男人含着嘴里的雪球,依旧没有动。那双眼盯在她身上,就跟孩童盯着自己最珍贵的珍宝似得认真。
苏芩舔了舔唇,小嗓子有些哑,“陆霁斐?”
男人转了转眼珠子,他的神思似有些恍惚,连反应都慢了。
“陆,陆……疯狗?”苏芩胆子更大,哆哆嗦嗦的吐出这几个字。
男人依旧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盯着苏芩看,目光黝黑深邃,但乍看之下竟带着抹难掩的纯稚,清澈无辜的印出苏芩那张试探小脸。
苏芩想着,这莫不是烫傻了吧?
她踮脚,又去伸手够陆霁斐的额头,却不防被人一把攥住了手,压进怀里。
苏芩心里一个“咯噔”,听到男人哑着嗓子,低低的唤她,“姀姀。”
看来不是傻了,只是好像听不见旁人的话了。不然她那“陆疯狗”三个字喊出去,这厮还不把她咬成肉骨头渣渣。
……
十冬腊月,冰天雪地的野外。陆霁斐发烧了,而且好像还烧的不轻,看向苏芩的目光就跟看着亲妈一样。
不过好在,神志虽有些不清醒,但行动却依旧自如,甚至十分乖巧听话。苏芩也是头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陆霁斐,心疼之余,还有些好笑。
随意找了一处干净的山洞,苏芩将人领进去。
山洞不深,但好歹能抵挡些风雪。苏芩看了一眼只穿骑装的男人,将身上的大氅褪下来,替他披上。
男人红着面颊,神色乖巧的披着大氅蜷缩在山洞内。低着脑袋,喉咙里嗡嗡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表情很是委屈。
苏芩没管他,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似得,就近从外头捡了些枯树枝,然后用刀子将外头的湿皮削了,架在一处,艰难的尝试了几次后,终于生起一堆火。
风雪很大,火苗摇摇晃晃的不安稳。苏芩架着树枝火苗,小心翼翼的往避风处移了移。
“过来,烤烤。”苏芩朝陆霁斐招手。
男人睁着一双微红眼眸,眼眶内泛着生理性泪水,细长的睫毛搭拢下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过来呀。”苏芩起身,去拉陆霁斐。
陆霁斐伸手,一把攥住她的小手,捏在掌心里,轻轻揉搓。
苏芩没做过粗活,方才削树皮的时候被划破了手,虽不深,但也留了一条细长浅痕。男人抚着那处,伸出舌尖轻舔了舔。
苏芩被唬了一条,指尖酥麻麻的往回缩。
“你,你……”张着小嘴,苏芩满脸绯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霁斐抬眸,看向苏芩,高大的身子蜷缩在一处,双眸湿漉漉的,像只被抛弃的小奶狗。
苏芩的话梗在喉咙里。她想着,这人都病的神志不清了,她还跟他计较什么呢?
想完,苏芩拉着人起来,坐到火堆旁边。
捡的树枝不够,火不大,温度也不够高。但好在男人的身上热烫的吓人。苏芩不着痕迹的贴过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钻进了他的大氅里,贴着男人滚烫的肌肤,舒服的不行,下一刻便能睡着。
苏芩伸手拧了一把自己的脸,清醒了些,准备出去多捡些树枝,不然看这雪势,过会子更是捡不着了。
“去哪?”男人懵懂的盯着苏芩,搂着她的腰,眼中透出执拗。像个正在要糖的孩子。
苏芩道:“我去捡树枝,你乖乖的,啊。”十五及笄,马上就要十六的苏芩,哄孩子一样的哄着一个二十三岁的大男人。
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依旧搂着苏芩没有放,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苏芩面露焦躁,生恐这厮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她挣扎着去掰陆霁斐的手,男人虽病了,但力气却极大,搂着她死也不肯放。
两人一番挣扎间,气氛陡变。
男人温热的呼吸声带着粗喘,喷洒在苏芩耳畔处。她听到男人低哑暗沉的声音,混着外头窸窸窣窣的落雪,有一种别样风情。
“不辞冰雪为卿热。《世说新语》言:荀奉倩妇病,乃出庭中,自取冷还,以身慰之。”陆霁斐埋首在苏芩粉颈处,细细的蹭,整个人包拢过来,将苏芩纤细的身子罩在怀里。
劲瘦的胳膊箍在苏芩胸前,压着那处,有些疼。
苏芩咽了咽口水,纤瘦后背处贴着男人炙热的肌肤,处处紧密,处处贴合,她只觉自个儿浑身也开始发烫升温。
“姀姀可千万不要去做这样的傻事。”
苏芩不知道男人是真烧傻了,还是清醒了。她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护甲被解开,身上的骑装掉了下去,半身只裹一件小衣。虽是被罩在了大氅内,只露出一个脑袋,但如此幕天席地的,苏芩羞耻的厉害。
“因为那一对夫妇,一道死了。”
听到“死”字,苏芩一个哆嗦,她一把攥住陆霁斐的手,声音哽咽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自然不会。”男人的唇齿贴在小姑娘的玉耳上,轻轻啃咬,“我怎么舍得我的姀姀呢。”
大氅半露,里头的苏芩已经被褪的差不多了,身上一件小衣,勒的极紧,一条雪白沟壑延伸而下。男人将头搁在小姑娘的粉肩上,视线往下,暗眯了眯眼,指尖顺进去。
苏芩一抖,霍然转身一头扎进陆霁斐怀里,软糯糯的声音闷闷的从男人怀里传出来,“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男人低笑着亲了亲苏芩的发顶,“若是姀姀再不肯让我碰,那我怕,就是真傻了。”
……
小姑娘脚上的六个铃铛不知疲倦的响了一个多时辰,当青山和绉良寻过来的时候,山洞内烧着旺火,上头烤着一只小鹿,被利剑生穿而过,砍了脑袋,剥了皮,架在上头,生嫩的紧,“滋滋”冒着油。
身穿骑装的男人敞着衣襟坐在火堆前,翻烤幼鹿。
苏芩裹着大氅,红着面颊,躺在男人腿上,小脸埋进去,只露出半头青丝,蜿蜒着缠绕在男人身上,不露半丝肌肤。简陋的山洞因着有了这么一个白雪美人,而显旖旎温软。
将裹得跟个球似得苏芩搂进怀里,陆霁斐侧眸,看一眼站在山洞门口的青山和绉良。
“不是让你们看着人的吗?”
绉良看一眼青山,正欲请罪,却只听青山道:“是小主子自个儿说担忧爷,一定要来寻爷,奴才们怎么都拦不住。”说完,青山摆出一副对自家爷和自家小主子伉俪情深的深深无奈感。
陆霁斐一瞬敛眉,他勾了勾唇角,看一眼累到睡着的苏芩,低哼出一口气。
“下不为例。”
“是。”青山拱手道。
其实青山也明白,像自家爷这么精明的人,哪里不知道自己这话里头有多少阿谀奉承的意思,但没法子,谁让人爱听呢。
绉良一脸惊恐的看一眼青山,再看一眼陆霁斐,深深感觉到了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陆霁斐抚着苏芩,慢条斯理的替她顺发。
他万没有想到,这些人,下的不是毒药,而是媚药,每日里混在饭食内,一星点一星点的落。银针查不出来,又是无色无味的东西,积攒到今日方爆发。原本陆霁斐尚挨得住,却没曾想,这小东西竟给他送上了门来。
到嘴的肉,自然是要吃的。
只是让陆霁斐没想到的是,幕天席地之下,小姑娘羞的厉害,让他更快的缴械投降。
“爷,奴才们方才过来时,看到郴王殿下已带着猎物返回,您看……”青山请示道:“咱们的人可要动手?”
“先不动。”陆霁斐压着声音,手里的鹿肉已被烤的鲜嫩,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油,“刺啦啦”的溅在木炭上。
“你们两个,先回去。明日一早,将雪崖下的尸首挖出来,拉回去。”
“是。”青山应声,与绉良骑马离开。
苏芩这一觉睡得很熟,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但因着还要牵挂陆霁斐,所以她即使是在睡梦中,都蹙着眉。
“嗯……”苏芩一个机灵,瞪大一双眼,入目的是陆霁斐那张白皙俊美面容,在火光的印照下好看的惊人。
“醒了?”男人的声音已经很正常,眸色沉淀下来,深邃幽暗,就似苏芩面前的这个山洞一般,深邃到看不到底。
苏芩眨了眨眼,裹着大氅起来,腰肢酸软的厉害,尤其是大腿处,那里本就被马鞍磨的生疼,刚才又被男人掐弄,现下只要一动,就钻心的疼。
“吃吧。”陆霁斐将烤好的鹿肉递给苏芩。
苏芩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鹿肉,呐呐道:“你,你好了吗?”
男人挑眉,“怕是还没好。”
苏芩疑狐的上下将人扫视一眼,觉得这厮挺正常了啊?
陆霁斐一本正经的信口开河,“我中了媚药,要多多解毒,不然毒气攻心,便是华佗在世,都无药可医。”
苏芩:……信了你的鬼。
苏芩捂着自己“咕噜噜”叫的肚子,拿了陆霁斐手中的鹿肉,咬一口。粉嫩唇瓣刚刚触到肉,就被烫的一个机灵。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红肿肿的带着细小伤痕,是刚才被那厮啃的。怪不得这鹿肉触上去疼的厉害。
“好烫。”苏芩红着眼,吸了吸小鼻子。
男人伸手拿过去,给她吹凉了,然后再递给她。
苏芩咬一口,鲜嫩的鹿肉入口,十分饱腹。但小姑娘睁着一双水雾雾的大眼睛,要求颇多,“我想吃牛乳蒸羊羔。”
“那东西热性大,你不要多食。”说完,陆霁斐将苏芩手里的鹿肉也拿了回去,然后三五口吃完,“这鹿肉热性也大,吃多了不消化。”
苏芩怔怔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嘴里还残留着那鹿肉的鲜嫩口感。她才吃了几口啊!
气呼呼的朝陆霁斐瞪眼,苏芩刚想站起来,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耳朵里头“嗡嗡嗡”的响。
“陆霁斐……”小姑娘软着嗓子,哼哼唧唧的满是不自知的委屈。
“嗯?”男人觉出不对劲,修长双眸紧皱。
“我的耳朵好疼。”苏芩红着眼,伸手揉耳朵,“里头好像有一扇门,将我的耳朵封住了。”
陆霁斐抬手,触了触苏芩的额头,有些烫。这是发热了。
“我好难受,我想睡觉。”苏芩的小脸红通通的,双眸通红,泛着水珠,似乎下一刻就会喷涌而出。
陆霁斐将人揽进怀里,先触人的脖子,再触人的腕子,最后摸到掌心。
“陆霁斐,我耳朵里头的门又变多了……”这热发起来快的很,苏芩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昏话。
但陆霁斐知道,这是小姑娘发热时常有的事。
其实小时,苏芩的身子并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小姑娘在床上躺了七日,耳朵里头嗡嗡嗡的又疼又响,按照苏芩的叙述,就像是有人躲在她的耳朵里头开关门。最恐怖的是,那时候的苏芩面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太医说,这都是发热引起的,只要将热褪了,这耳朵也就能好了。
那时候,苏芩不肯吃药,不肯针灸,好不容易含着泪给她灌进去一碗,她又给吐出来。
“陆霁斐……”小姑娘难受起来,滚烫的热泪砸在男人胸口。
陆霁斐咽了咽喉咙,道:“我在。”
苏芩往男人怀里拱着身子,声音含含糊糊的道:“少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