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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隼

笔记中的动物 陆春祥 2055 2021-08-19 00:18

  隼是一种比较凶猛的鸟。仁当然是仁义了。凶狠却又仁义,这种隼很少见。

  明朝谢肇淛《五杂俎》卷之九《物部一》有如下描写:鹘与隼皆鸷击之鸟也,然鹘取小鸟以暖足,旦则纵之,此鸟东行,则是日不东往击物,西、南、北亦然,盖其义也。隼之击物,遇怀胎者辄释不杀,盖其仁也。

  先说鹘。鹘将小鸟抓来后,并不吃它,只是将它们垫在身下,暖足而已。天明以后,就将小鸟放掉,如果小鸟往东飞翔,那么,这一天,鹘就不往东边去抓鸟了。同样的道理是,如果被放掉的小鸟往西飞、往南飞、往北飞,鹘就不往这个方向觅食。

  此鹘的做派似皇帝,每晚都要有人陪,要暖床,而人家又不是自愿来的,极为被迫,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谁知道,此鹘一不高兴,不会弄死猎物呢?但是,作派归作派,作派也许是它的生理需求吧,它的心却是好的。因为在此鹘的心里,杀同类,总归是一种耻辱,它的一生就是要做一只好鸟,不能让人说禽兽不如哎。它的小日子于是过得很充实,每天都可以有不同的鸟来陪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啊!而且,根据它的经验,那些捉来的小鸟绝对不会重复,大千世界,鸟类何其多,弱水三千,我每天取一只暖床。这样的信念,鹘一直坚持,终于成就了此鹘的好名声。

  公元1084年六月丁丑的夜晚,苏轼和儿子苏迈一起考察石钟山,他们要弄清楚石钟山的石到底会不会发出声响:“至绝壁下,大石侧立千尺,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捕人;而山上栖鹘,闻人声亦惊起,磔磔云霄间。”石钟山上的鹘,晚上正在休息,被苏轼一行吵醒,在夜空中嘲晣咆哮而去。想想看,那鹘抱着小美女正做美梦呢?你却打搅它,它能高兴吗?

  再说隼。隼的本领注定要与蓝天为伴,注定要与速度为伍,那些在它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的小动物们就是它的美食。但是,隼捕捉猎物,它吃之前一定要仔细辨别一下,如果碰到怀胎的,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将猎物释放。

  隼有一双利眼。比如游隼,抓地面小动物,以每秒接近百米的速度冲向猎物,就如电子计算机一样准确;比如猎隼,它更多了一种本事,像歼击机一样,在空中就可以对飞行中的鸟类精确打击。最神的应该是它会辨别怀胎,动物的雌雄它应该一目了然,然后,根据雌性肚子的大小来判断。但估计也有漏网放错的,如果碰上一只大腹便便的肥婆,它就会走眼了。

  按隼的身材大小和凶猛程度区别,隼有多种分类,谢作家没有说是哪一种隼,而隼却遍布全世界,有许多国家都将隼作为国鸟。所以,我推测,谢的这种说法,也不完全靠得住,他可能只是在采访途中,听说了有这样的仁隼,就以偏概全了。不过,这完全可以理解,作家总是想从人性的角度作最完美的推想,并且用此来教育人类。

  如果将隼再伸展一下,我们就会说到鹰。它们虽然不完全相同,但是,人们常常将它们联在一起。

  只举一件谢作家说的趣事。

  南京有一富贵人家,养了只猕猴,并且训练它。主人和猴子成天玩在一起,日子一久,就生出事情来了。有一天,这只猴一时性起,就调戏了主人家的小老婆。主人很不高兴,他妈的,死泼猴,连我的老婆你都敢玩,看我不弄死你!猴子知道危险,于是跑到报恩寺的塔顶藏了起来。玩猴身手娇健,出入自如,抓又抓不到,主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有人出主意说,不如放一只训练过的鹰上去,鹰会抓猴子的。但这只猴子实在太厉害,它见鹰飞来,随即紧紧抓住鹰的双脚,并用力撕裂它,鹰反而被它弄死。接连放了四只鹰,结果都一样。主人越加愤怒,贴出布告,说有能抓到此猴的,赏百两黄金。一辽东人带着鹰应募而来。只见他将鹰从容放出,此鹰个头并不大,它飞到猴子藏身的塔顶盘旋了很久,然后就往远处飞去。飞到哪里去了呢?在下面观看的数万人那个着急啊。又过了很久,此鹰从天际缓缓降下。快要接近猴时,那猴正朝天空瞪着大眼做好和鹰战斗的准备呢,此鹰突然将毛羽一抖,黄沙从天上铺天盖地而下,那猴怎见过这样的阵势?两只眼睛怎么睁也睁不开。这个时候,鹰只用它那强健的利爪,猛击一下,猴就从塔上掉下地来了。

  有了这个真实的故事打底,大家就可以展开充分的想像了。隼们鹰们,不仅仁慈,而且勇敢,而且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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