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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扬州水情

  答应常老下乡的请求后,柳玉竹当晚便辞别常老,带着秋离张二狗秘密出了扬州城。

  对方设下监视之人,对于常老及其所属必然严苛,想要带着常老从属溜走很是困难,因此柳玉竹还是带着自己的随从而去,怀中还带着常老巡按御史令牌,如遇危险,可直入县衙调兵,亦可自保。

  沿大江而下,柳玉竹来到了第一个村庄,这里借着水利之便,村里人多行贩卖之事,或售卖手工物件,或运货行于江上,而田地却也没有荒废,庄稼地里稻子长势喜人,麦穗累累,眼看着就要到收割的日子了。

  扬州之地,土地肥沃,雨水充足,种植水稻可一年二次,第一季于七八月份,第二季则是秋季末,寒霜来临之前。此时正值秋季将过,田中的水稻都已经熟透饱满,就等农人收割了。

  “大叔,这稻子成熟了,怎么不见农户出来收割啊?”柳玉竹捉住路上的一位中年汉子,指着田间水稻问道。

  “姑娘,看你打扮是从城里来的吧,俺们上河村的人都出去做买卖赚钱了,没时间收割稻子。”中年汉子打量了一番柳玉竹,解释道:“不过姑娘也不用为我们担心,再过得一日,就会有南人过来这边了,他们是专门替人收割稻谷的,到时雇请他们就行,不会耽误农时的。”

  于是,柳玉竹便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里的人是如何雇佣南人为他们收割稻谷的。

  第二日辰时,柳玉竹果然听见从南方传来浩浩荡荡的奔跑呼喊声,那些人个个皮肤黝黑,面相倒是淳朴,多是拖家带口,包裹众多。

  “收稻谷咯!”

  上河村的村民们也早已见惯了这幅场景,每年农忙时节,这些人都会来一趟。相互之间已经形成了惯例,南人只要将村中的水稻收割,打成稻谷,最后分装好,村长自会将所需工钱发给他们。

  这样一来也不需要每家每户去通知交涉,全都按照自家的田地亩数付给工钱就是,各自也都省事许多。

  柳玉竹上前搭讪,掏出几颗糖果送给小孩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孩子们得了糖果兴高采烈,答道:“俺们从南宁来的。”

  细细想了下,南宁几乎属于唐华国南边边境之地了,临近交趾,常年战乱,的确艰苦无比,“那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回答,“俺爹说这里很美丽,有好玩。”“不对,俺爹说这里能赚钱,好多好多的钱。”“小安子,你说的也不对,俺娘说了,俺们是活不下去了,在这里才活得下去。”。。。

  听着孩子们的各种答案,柳玉竹也大概了解了情况,便转头问略带警惕地看着她的大人:“大哥,你们这样拖家带口,家中这是没了田产吗?”

  被问及伤心处,汉子面色黯然,无奈地笑道:“还有个啥子哦,全都被官老爷占了,哦们都快饿死了,没办法逃出来的。”

  “这里的人都是南宁的吗?”柳玉竹注意到埋头收割稻谷的人还有些体貌特征与唐华国人有很大不同的。

  “也不全是,南宁的更多些,其他的还有扈州,湖州的,甚至也有从交趾,安南那边过来的,大家都是没活路了,过来讨口饭吃。”汉子干这活明显有些年月了,对于队伍里的情况也非常清楚。

  “小女子乃是大夫,你可通知他人患有伤病者找我治疗,我免费为你等诊治。”柳玉竹如今在医学一道上进境颇深,一眼便看出这些人身上都有伤病,应是积劳成疾,或是路上受伤处理不当造成的旧伤,动了恻隐之心。

  汉子半信半疑地看了柳玉竹几眼,最后还是找到队伍中最有威望的人,问询此事。

  很快,来到柳玉竹身前的就是汉子与一个身材魁梧,性格豪爽的男子,“听说您是大夫,能够为我们治病?”来人竟是礼数周全。

  “正是,我遵从师命,行医天下,悬壶济世,今日观你们各有伤处,心生不忍,因此想要为你们驱除苦难,治病救人。”柳玉竹取出自己的银针,证明自己确实是医者。

  “那就多谢大夫了。”领头男子激动地道,他为这事已经愁了很久了,却始终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如今柳玉竹所言正中下怀。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埋头苦干的众人,为难道:“现在时辰还早,大夫可否等到午时,他们休息的时候在给他们看病呢,如此不会耽误干活了。”

  “自无不可。”柳玉竹欣然同意了他的要求,能够为他们治病,还不耽误他们的活计,自然是最好了。

  中午时分,南人劳累了一上午终于休息了,吃过干饼子算作午饭,便陆续的有人来找柳玉竹看病了。柳玉竹早已从村中借来桌椅板凳,设下摊点,此刻也是不慌不忙地为南人诊治。

  这些南人身上的伤病多是路途遥远,处理不当留下的,属于陈年旧疾。柳玉竹使用针灸之法为他们治疗一番,缓解他们的病痛,然后在叮嘱他们平时劳作之余的身体锻炼之法,以及有条件时可用草药泡澡,祛除旧疾。

  这一次诊治下来耗费了四天时间,不过柳玉竹也从中得知了他们一路沿江北上的种种见闻,也算是对下下游的民情有了基本了解,只是还需亲自千万验证。

  告别上河村的村民后,柳玉竹带着秋离张二狗继续沿大江南下,所见皆是水产丰盛,水稻丰收,问之几年的大江水情,答曰:“海晏河清,扬州太平。”

  只是也有隐忧,柳玉竹巡至大江一处河堤,见这河堤陈旧,看似很久没有修缮了。

  爬上堤坝,柳玉竹问守堤人,“老大爷,这堤坝有多久没修缮了啊?”老大爷躺在一张老人椅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懒洋洋道:“有好些年了,县太爷说这大江好多年风调雨顺,今年也一样,不会发大水,连召集壮丁修缮的念头都没有。”

  “这河工大事乃是国本,县令怎么敢肯定不会出事,一旦暴雨来袭,堤坝崩溃,滔天洪水顷刻而至,这下方数十万百姓可就全都要遭殃了。”柳玉竹气愤难平,指着堤坝西面无数的村落建筑,“县令便是这样轻视河工大事,不将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的吗?”

  老人挥了挥手,像是赶蚊子似的:“这事第一年我就与县太爷说了,可人微言轻,县太爷不照我说的做,我又能怎么办呢?”话语中颇有心灰意冷的感觉。

  “我三番五次劝诫县太爷,早已令他不喜,强令我紧闭在此,守着这堤坝老死,我也就遂了他的愿。若是真有洪水来临,堤坝崩毁,我就成为这第一个死的人好了。”老人语气淡漠的说道,仿佛完全置生死于度外。

  柳玉竹震撼,既惊叹于老人的决心,又悲叹于老人的遭遇,“老人家,我从京城而来,可以助你解决河工大事,你可愿随我去?”

  老人倏然站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道:“你说你是京城来的,我看你气度不凡,倒也信了,可是你凭什么说能够保证说服县太爷改变主意呢?”

  “这恐怕不仅仅是要说服县太爷了,每年朝廷拨给的河工银子数十万两,然而这里却是多年未修正堤坝,那么这些银子都到哪去了呢?”柳玉竹双手攥紧,遥望着扬州城的方向,轻声却冰冷道:“区区一个县令,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贪没河工银,也唯有那两位才有这个胆子吧。”

  “那就算了,等你凑足了河工银再来找我吧,若你真能达成此事,老丈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的。”老人收起了激动地神色,重新变得百无聊赖的样子,躺回椅子上,闭上眼睛睡大觉了。

  柳玉竹也无奈,只好带着两人继续巡视河坝,这条大江宽有几十米,深不知几何,当年太祖发动整个唐华国的青壮开凿河道,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常年的水患问题。

  但是如今承平日久,此地的官员和百姓便忘了以往洪涝的可怕了,竟然连每年规定必须修缮的堤坝都不愿修了。

  沿着堤坝巡视两圈,柳玉竹见到边缘处到处都有裂痕,最长的足有三米,深则看不清楚,所见所闻简直触目惊心。

  她还看到有些裂痕竟然有修补的痕迹,却也只是用黏土糊住,用处不大,猜测应该是那位固执的老人所为,佩服不已。

  临走前,柳玉竹再次找到那位等死的老者,向他深深地躬身拜道:“此地便拜托老大人了,我回去之后必然立刻全力推动此事,务必让河工银尽快到位,及时修缮堤坝。”

  老人闻言欣慰地笑了,眼角似有泪水涌现,道:“我还以为朝廷已经忘记了呢,如县令这样的糊涂官当道,迟早会坏大事。幸好京城那位陛下还派了你来巡查,否则这下游数十万百姓到死那一天才明白其中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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