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吕良是被一股散发着淡淡鸡蛋清香的中药味道弄醒的,睁开双眼的一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边柜子上一个白瓷的小碗,碗中是一大团粘稠的黑色药膏,而自己刚才在睡梦中闻到的怪异气味正是从这个碗里散发出来的。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吕良先是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杂乱的公寓套件内,不大的空间内只简单的布置了一张书桌,一架衣柜,以及自己身下的单人床和床边的一个柜子。
混乱的房间内此时如同龙卷风过境一般,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堆了一地,各类吃完的没吃完的零食袋随处可见,甚至隐隐能从杂物堆里发现一些女性的内衣。
见到这熟悉的场景,吕良马上确认自己昏倒前看到的不是幻觉,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就在附近。
果然,还不等他翻身下床,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身材火辣,长相绝美中带着三分魅惑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而她此时嘴里正叼着半个肯德基早餐堡,一手还拿着杯柳橙汁。
“师…师傅。”
吕良看见来人,结结巴巴的开口叫出了声。
而进门的女子显然也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飞块的将汉堡整个吞进嘴里,并伸出一只手使劲拍打了下自己胸口,使得胸前那对傲人的凶器摇晃了半天,这才勉强咽了下去。
随后,她用一种懒散的声音开口问道:“臭小子,你醒了?现在什么感觉?”
吕良盯着自己师傅还挂着面包碎屑的嘴角,眼角抽搐了几下,才回答道:“饿。”
“嗯,知道饿就没大碍了,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吧?”很没形象的直接用宽松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面包渣,女子再次开口问道。
沉默良久。
吕良瘦小的身影颤抖了两下,随机才惨然开口道:“师傅,我…我好像杀人了。”
女子此时也收起了懒散的表情,语气严肃地问道:“那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吕良颤抖了一下,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既然如此,看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这点是毋容置疑的。”女子继续一脸严肃地说。
吕良的小脸变得一片煞白,艰难开口道:“我知道,师傅你报警吧,我不会连累你的。”
女子脸色凝重地说道:“你是用的我教给你的手段杀的人吧,你觉得这种事一般警察管得了么?”
听到这话,吕良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女子好看的双眼眯缝起来,死死盯着床上的吕良,说道:“你的本事都是为师教的,既然你走到了这一步,虽然不忍心,我也只好亲自出手清理门户了。”
吕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师傅,那您动手吧,我..”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女子就出口打断了他:“既然认罚就好办了,我就罚你把屋子给我打扫干净,顺便把脏衣服都给我洗了。”
“啥?”吕良刚才还沉浸在沉重压抑的情绪里,下一个瞬间脸上就挂满了问号。
“我说让你把屋子打扫干净,再把碗刷了啊。”女子脸上又恢复了懒散的表情,斜眼瞅着坐在床上的吕良重复道。
“师傅,你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吧?我杀人了啊?你就罚我打扫卫生,洗衣服?”吕良嘴上不确信的问道。
女子却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以为你昏迷的这一天我都干什么去了,事情的经过我大致查清了,你弄死的那两个人都是人渣,该死。不过你直接引天雷把他们劈成灰还是过分了,多不环保,为了教导你爱护环境的重要性,所以为师要惩罚你打扫卫生,洗衣服。”
吕良内心疯狂吐槽:我杀了两个人啊!你更在意的是我杀人的手段不环保吗?有这样的师傅何愁徒弟不成杀人魔啊!而且什么为了让我了解保护环境的重要性,分明是你自己太懒不想打扫卫生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吕良内心还是很感动的,知道师傅这是护着自己,毕竟是两条人命,即便都是该死之人,可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方外之人私自处决,按照正统道门的行事作风,像他这种行为一般至少也会被废除修为。
“师傅,我当时没想引雷劈死他们,而且你知道的,我的本事也引不来天雷,当时的情况有点奇怪,那两个人把我带到一个满是血腥味的院子里,我想跑,他们拦着我,我本想用真气推开他们,谁知道就引来了天雷。”吕良回忆起当时的细节,有些迟疑不定的开口对自己师傅解释。
可是女子依旧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开口说道:“我去现场看过了,这件事确实不全怪你,还有股奇怪的力量掺杂其中,不过反正那两个人确实该死,就当是老天爷开眼降得天罚吧。”
可是马上,女子的语气又变得严厉起来:“差点忘了跟你算账,你这个臭小子还敢离家出走了,老娘辛辛苦苦找了人去接你,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回来?”
吕良一脸无辜的问道:“师傅,我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我出去历练除妖不是你吩咐的吗?”
女子愤愤地说:“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去除妖我当然知道。为师还算准了你一周前会出现在碧江靠近佛首山一段的水域上,特意忽悠了一个傻缺富二代去接你,本来想着等他把你带回来,咱们师徒联手在坑他老子一笔,谁知道这一个星期都过去了居然毫无音讯,要不是前两天看到城南那两道天雷,我都把你忘…不是,我都找不到你。”
吕良自小就是被眼前之人带大的,一身本事也全是跟她学的,自然清楚自己师傅要真有心,肯定能算出他的方位。
可是这次,他是真的无辜啊…
“师傅,什么上周,我从碧江飘上来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我可是自己费劲了千辛万苦才跑到z市来的。”
听到这话,女子脸上写满了狐疑:“一个月?怎么可能,难道你质疑为师会算错时间?”
突然,吕良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座地宫的原因,导致自己出现的时间改变了。
正打算开口解释,他师傅却再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本来打算让钟家那个小子去找你的,可现在他居然没接到你,那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不会已经死了吧?”
说到这,女子闭目掐指一阵默算。
而吕良看到自己师傅在进行推算,也不敢再出声打扰,只能在一边默默等着。
就这样安静了十几秒钟,女子再次睁开双目,开口道:“算出来了,原来在这。”
话落,就见她俯身蹲在床脚,对着地上一堆衣服和杂物一通翻找,不多时,一个带着粉红色外壳的小巧女士手机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床上的吕良眼角又是一阵抽搐,合着您刚才掐指默念是在算自己手机丢哪去了…
女子却不在意自己徒弟在想什么,找到手机后就熟练地翻开通讯录,下滑几行后找到一个名字打了出去。
不多时,电话便被接通,不等对面的人开口,女子便率先出声问道:“小钟啊?我让你儿子去找的人他找到了吗?怎么这么久了都不给我消息啊?”
过了几秒,也不知电话那边的人是怎么回答的,女子好看的眉毛斜向上挑了起来,并语气明显带着不满的说道:“什么?找到了,行,我要见见这个人,你让你儿子安排下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女子就愤怒地对着病床上的吕良说道:“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翘老娘的生意,臭小子赶紧起床换衣服,老娘带你去会会这个抢了我生意,还害得你流落街头的人。”
吕良很想说师傅,是你自己算错了时间吧,怎么能怪别人?可是看到女子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很识趣的没有这么说。
乖乖地就准备下床换衣服跟着师傅出门,可是他刚有所动作,目光便再次落到了床头那碗奇怪的药膏上,于是好奇地出声问道:“师傅,这碗中药是给我准备的?”
而女子听到自己徒弟的问话,奇怪的反问了一句:“中药?什么中药?”
不过下一刻她就顺着吕良的视线看到了床头那个白色瓷碗,并用一种造作的口吻说道:“哦,这个啊,这是我亲自下厨炖的鸡蛋糕,怕你醒过来身体虚弱,特意为你准备的呢。”
这一刻,吕良回想起了被黑暗料理所支配的恐惧…
跨越大半个城区,一辆在公路上高速行驶的奥迪A8后排,钟楚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本来一脸愉快表情的钟少顿时换上了一副苦瓜脸。
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对着另一头说道:“喂,爸,您有什么事啊?”
随机,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给你算命那位仙长想见你,你小子给我好好准备下,立刻到三号公馆去一趟。”
钟楚雷满脸不情愿的回答道:“可是我都约好了朋友了,现在就在路上,还有上次你让我找的那位,人家也在。”
电话另一头的老人再次开口:“那正好,仙长也想见见那个人,你带着他一起去吧。”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钟楚雷再次反驳的机会。
无奈地长吐了一口气,钟楚雷似乎也对自家老头子这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见怪不怪了,歉意的对坐在一旁的韩真说道:“韩哥,不好意思,恐怕去不了打球了,给我算命的那位临时要见我,也想见见你,你看这?”
其实韩真就坐在他旁边,早就把电话里的内容听的清清楚楚,他一开始就对打高尔夫这种事毫无兴趣,反倒对钟家这位疑似高人很是期待。于是他干脆的开口道:“正事要紧,既然人家点名要见我,就先去见一见这位世外高人吧。”
话落,钟楚雷就准备安排司机掉头,可就在这时韩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韩真记得这个手机可只存了钟楚雷的号码,可此时人家就坐在自己旁边,那这又是谁打进来的?
带着三分疑惑接起了电话,还不等他开口对面就传来了古龙急促的声音。
“韩真,你现在是跟钟家公子在一块吗?立刻给我把他带到警局来,有人找了杀手想杀他,我们怀疑就是那天你在车站遇到的那个风衣男。你们现在很危险,赶快就近到附近的派出所或警局去,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得!人家不但私自存了自己的手机号,看这个意思是连自己的行踪都监控起来了。
不过韩真很想吐槽这帮警察调查的也太慢了,人家杀手今早上都潜伏到钟家大楼里去了,韩真很怀疑要不是自己跟着,那人没准刚才就已经动手了。
想归这么想,韩真还是很自觉的回答道:“知道了顾警官,话说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最近的警局在哪啊?”
“钟家的司机肯定知道。让他带你们直接去,我现在就带队赶过去,先这样吧。”说完,古龙就挂断了电话。
而韩真则是一脸无奈的看了眼旁边的钟楚雷,说道:“恐怕高人是见不成了,让你家司机直接往最近的警局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