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煜的主动申请下，持刀行凶男子的审讯工作由他和另外一名年轻警员负责。
审讯室里，赵煜第一次仔细观察了这名男子的长相，对方虽然胡子拉碴，脸上堆满了污垢，身上衣服也像是刚从废品回收转捡回来的，可细看之下，赵煜发现这人居然很年轻。
对方的年龄看上去至多20出头，而且撇开满脸尘土油污不算，对方的长相还算得上很清秀的。
或许是因为这人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又或许是因为看对方年轻，赵煜也不向审讯一般嫌疑犯那么咄咄逼人。
而是以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开口道：“小伙子，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我们警察，持刀行凶是不可取的，也就是今天我正好在场，阻止的及时，才没酿成大祸。行了，先交代下基本信息吧，名字，年龄，家庭住址。”
反观对面这名年轻人，自从被几名警察带上警车之后就镇定了不少，似乎被警察包围带给了他一丝安全感。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面总算是能平静的回答赵煜的提问，这就省了送他去做精神鉴定的麻烦。
“我...我叫张凯，25，我不是这里人。”
“哦？你不是本地人？你家是哪的?”
“W市。”对方话很少，而且基本上问什么只达什么。
这才是犯罪分子的正常状态嘛，要是每个罪犯都跟那个问一句他不但回十句，还给你编个少年勇屠恶蛟的故事的混小子一样，警察这行就不用干了。
赵煜心里感叹道。
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W市离我们这可不近，你跟二院陈医生有什么仇，跑这么远到我们阳关镇来杀他？”
“杀了他！杀了他！他不死我们都得死！”
一听到陈医生，张凯又再次狂躁，双手下意识地胡乱挥舞，由于小臂被铐在审讯室的座椅上，他也挣脱不开，只能拉动手铐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而手腕处也隐隐被合金的手铐割出了血痕。
旁边的年轻警员见状赶忙上去按住他，并示意对方冷静。
赵煜则是起身走出审讯室，在走廊里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几分钟后，赵煜抽完香烟，再次走回审讯室，而这时那名年轻警员终于安抚住了张凯，让其恢复了冷静。
赵煜拉开椅子再次做下，咳嗽了一声继续询问：“你说你们？你还有其他同伙？他们都是谁，现在在哪？”
这个问题就很关键了，赵煜刚才出去可不仅仅是抽烟，而是打电话安排了几个人赶紧去医院保护陈医生。
从这点就能看出赵煜作为一名老刑警的敏锐性，对方只说了“我们”两个字，赵煜马上想到可能暗中还有潜伏的凶手准备对陈医生动手。
“他们，他们都要死了，不杀了陈学升，他们都会死，我也会死。”
这话让赵煜眉头再次仅仅皱起，他赶忙追问：“什么意思，你的同伴是谁？谁要杀他们，是有人用他们的性命威胁你去杀陈学升么？”
赵煜这几个问题问的急促且大声，这可能又再次刺激到了张凯。
他也对着赵煜大声吼道：“不是他们，是我们，不杀了陈学升，我也会死，最后一个死的就是我。”
说这话的同时，张凯双目血红，似乎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赵煜深吸一口气，安慰道：“你先别激动，现在你在公安局，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至于你的同伴，不管他们落到谁手里，我向你保证，警察一定会把他们都解救出来。”
刚才的几句怒吼好像用尽了张凯最后的勇气，这之后他就低垂下了脑袋，身体维持了一个紧缩的姿势，不再理会他人。
赵煜看他这样，只好继续自己开口询问：“张凯，你说你们还有5个人？他们叫什么名字”
张凯继续低头不语。
“张凯，希望你能明白，只有你配合我们，我们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你和你朋友的安全。”
“...”
“张凯？”
“呼呼呼...”
“...”
又睡着了，不是，这个梗要用多少次啊，我们这审讯室干脆改旅馆算了，赵煜心里疯狂吐槽。
旁边的年轻警官也是无奈的看了眼沉睡的张凯，有些尴尬的问赵煜：“赵队，怎么办，叫醒他继续审吗？”
赵煜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这小子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强行叫醒我怕会刺激到他，让他在这睡吧，找个人盯着，等他醒了给他点食物的和水，然后找个有经验的老人跟你一块继续审。”
说完赵煜转身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回头补充道：“这种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犯人，你们审问的时候注意点，咱们平时用的那套恐吓，疲劳战术什么的别用，容易出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青年警察连忙答应道。
赵煜离开审讯室后，匆匆忙忙的跑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一进门，赵煜就对着正端坐在电脑前神游物外的年轻人吼了一嗓子：“张子威，别做白日梦了，有事干了。”
张子威上午就听说自己师傅在医院勇擒歹徒的事了，心想着上次连环杀人大案刚结束，这又出了个持刀行凶的，这阳关镇风平浪静的这么多年，我一毕业这大案要案就都让我碰上了，我可真是一名福将啊。
要是让赵煜知道他这个想法，估计能气的抽他个大耳光。
然后张子威就觉得有这种大案子，他师父咋也不能不带着他这个“得力干将”一起吧，于是他就在办公室左等赵煜不来，右等还是不见。
百无聊赖之下，他又开始在脑子里幻想他怎么跟他师傅一起抽丝剥茧，师徒同心，勇破奇案了。
正想到兴奋处，听到赵玉一声大喝，吓得他打了个机灵，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讨好的说道：“哎呀师傅您来了，我一早就听说您奋不顾身，赤手空拳，单枪匹马擒拿持刀歹徒的英勇事迹了，是不是又有大案子得靠咱们师徒协力调查了？”
赵煜有时候真怀疑这个张子威到底是不是学刑侦出身的，就他这文采和想象力不去当作家真可惜了，这一串马屁拍的他倒是挺受用的。
可是听到奋不顾身的时候还好，等听到赤手空拳，单枪匹马。他想到那俩五大三粗的医院保安，和自己当时还带着枪，饶是以他的脸皮也有点扛不住。
咳嗽一声打断了张子威的吹捧，赵煜说：“别废话了，给我查个人，W市张凯。”
张子威赶忙在电脑上一通操作，一边嘴上也不闲着:“师傅，这个张凯是不是凶手啊，不过这名字也太普通了，别说一个市，就我们这个不大的镇子里没有一千个张凯也得有八百吧，这网上可不太好查。”
“当然不是让你在网上查，是让你在我们公安系统内部查查，有没有案底。”
张子威赶忙应到：“好嘞，我这就查。”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之后，张子威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师傅您果然料事如神啊，这张凯真有记录，他是W市失踪人口，还有几个跟他一起的，一共六个人，这帮人好像是录制什么网络探灵节目的，一周前失踪的，家里人报了警，因为他们这个节目是全国各地到处跑着找鬼屋，当时也没人知道他们跑哪去了。”
“嗯，六个人，人数对上了，很可能就是他们，还有什么详细信息么。”赵煜赶忙追问。
“再就没别的信息了，他们就是失踪，又没发现尸体，师傅你知道咱们这行的，没尸体就不是大案，不会引起重视的。话说，师傅，这几个人不会跑到咱们镇上了吧。”
赵煜从张子威这话里听出了些兴奋之意，这可不是好兆头，他立刻训斥道：“什么叫没尸体就不是大案，我们这行的怎么了？你记住，作为一名警察，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轻视，也许很多犯罪就隐藏在这些容易忽视的小细节里，你的一个掉以轻心，代价就是一条甚至几条人命！”
张子威被赵煜这突如其来的一顿呵斥训得一蒙，然后赶忙道歉：“是，师傅，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赵煜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过多训斥，继续说道：“这样看来，这几个人好像是跑到我们阳关了，而且还搞失踪了，你说他们是拍什么鬼屋的？我们阳关有这玩意嘛？我在这待了几十年了怎么都不知道。”
“哎呦，师傅您这就落伍了，最近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阳关镇第二人民医院旧址闹鬼的事情您都不知道啊，我估计要是来咱们阳关镇，他们八成就是去那了。”
赵煜眼睛一亮，第二人民医院旧址，这就对上号了，可是他们在医院旧址失踪了，又跟这个张凯跑去后来改建的第二人民医院刺杀陈学升有什么关系？而且自己在阳关镇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这个医院旧址闹鬼啊？
不过顾不上心里的很多疑惑，赵煜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
“喂，我是赵煜，对，你给我安排点人手，我要亲自带队去搜查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