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菱,你可知,你错在什么地方?”
北宫寂随着琴音,漫不经心的问道。
燕菱收起心中的愤恨与不甘,略带疑惑的看着他。
“澹台晏曾经花费如此大力气救你,那么,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应当不一般。而今他救了你,却又放任你自由,可见,他对你并无所图谋。所以,本世子猜想,你或许曾经对他有过恩情,又或者是你的养父。因此,澹台晏不愿留你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你对他毫无用处,并且,你韩国重犯的身份无法改变。”
北宫寂说到这,燕菱果然无意外的心中已有怀疑的种子,最重要的是,北宫寂前面所说的猜测基本和事实吻合。
“而事实是,你并不想离开澹台晏,甚至于,你想取代莫伊在澹台晏心中的位置。”
“你胡说,我只是想留在主子身边。”
“好,就算如此,那你只是靠想就能达成你的目的?”
“你想说什么!”
“要想回到澹台晏的身边,你就要让他看到你的价值,除了杀人之外的价值。”
北宫寂一双深眸看着燕菱道:“要知道,澹台晏身边并不缺杀人的手,缺的是有价值的人,就好像莫伊。”
“你为什么要帮我?”燕菱冷冷道。
“帮?”北宫寂停下手中动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燕菱,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能助我得到我想要的,而我,则能给你一个回到澹台晏身边的机会,仅此而已。”
燕菱拧眉深思:“你说莫伊?”
“不错。”
“呵,北宫寂,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莫伊可是主子的一大助力,我为什么要替主子放走这么好的一大助力。”
“那么,你是承认你没有莫伊的能力强?没有信心替代莫伊的位置?还是说,你觉得莫伊会比你对澹台晏更加忠心?”
“当然不是,我自然有自信比莫伊做的更好,呵,莫伊,她也不过是有些小聪明,是密语楼楼主又如何。”
“如此,你我合作,又何乐不为。澹台晏现在之所以会看上莫伊,也不过一时情迷,你何不将莫伊想法弄走,这样,澹台晏的眼睛才会看到别人,比如你。”
北宫寂特意强调了这个“你”字。
燕菱听到北宫寂的这话,心中的天平,早就已经偏了:“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主子心甘情愿的留下我?”
“需要一个契机,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燕菱听明白了:“既然如此,我等世子的好消息。”
说完,便飞身离去。
等燕菱离开后,顾子惟从树下缓缓而落。
“参见世子。”
“富无良有动作了?”
“富无良最近一直在燕城中四处巡视,子惟预计,应该在最近就会有所出手。”
北宫寂道了声:“很好。”
“世子,那燕菱这步棋需要子惟做些安排,和富无良双管其下吗?”
“不必,燕菱这颗棋子,用的好还是不好,时机是关键,否则,将适得其反。”
再者,北宫寂背后隐藏的秘密,也许能从这个燕菱身上窥探一二。
“只要她心中有欲望,那么本世子,就越能将物尽其用。”
“子惟明白了。”
话毕,北宫寂的琴声又再次响起,同样的曲子,此时,曲中的一些音律却稍有变化,与伊人方才听到的那首不同,这首处处都透着一股恶意,让人不禁听着便全身发寒。
然而,这样的曲子,对于顾子惟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因为这首便是每次北宫寂在处理他的那些作品时所弹奏的曲子,名为《恶灵曲》。
顾子惟听着听着,神思转到了北宫寂今天为燕菱所设的局,先是料定燕菱会因为心中的那点疑虑而跟着伊人,然后再邀伊人到凤凰树林演了一出好戏,通过燕菱的通风报信,引来澹台晏,最后,澹台晏的表现想来也是在北宫寂的意料之中,最后,燕菱果然不出意料的上钩了。
其心思的缜密,让顾子惟再次心中感叹。
北宫寂一曲终了,最后却是一挥手,琴弦具断,琴身具毁。
“莫伊,这一曲,算是本世子提前为你所奏。”
北宫寂站起,看着空中陆续而落的木屑,心中为一阵寒意所包裹。
“立刻备马,本世子先回魏国一趟。”
“那这里……”
“你留下。”
“是。”
自从北宫寂在凤凰林弹琴一事后,伊人不知道澹台晏抽了什么疯,整日要弹琴给她听。
初始听,伊人确实是惊叹于澹台晏的琴技,更何况,澹台晏,一张琴,一双手,便是一道风景了。
伊人也乐得看,但是,这连着几天都是琴琴琴的,伊人自问不是什么音痴,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但是,苦于某人天天一早就在她门口逮她,每次想走的时候,这家伙又总能找到理由,她实在心累。
“澹台,你不如说说我哪得罪你了,要这么天天折磨我。”
伊人故做痛苦样。
“折磨?阿伊觉得我的琴弹得不好?”
澹台晏抓住伊人口中的“折磨”一词不放。
“澹台,小爷我知道你的琴技一绝,但是,你天天对着小爷弹,可不就是折磨,小爷可没有一颗充满艺术的心。”
“我只是看阿伊那天听着北宫寂的琴曲十分出神,想来阿伊应该十分喜爱琴才是,难道是我想错了,阿伊其实喜欢的不是琴音,而是,弹琴的人?”
澹台晏语意平平,眉梢之间带着些许疑惑?
喜欢弹琴的人?
伊人回忆起北宫寂一脸拯救她的模样,简直,想想都无法言语了。
“澹台,你这个笑话可真是一点水准都没有。”
伊人就算脑子再不开窍也能感受出澹台晏这几天的举动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心理了。
“澹台,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
“如果准确一点来说,是吃醋。”
好吧,她想她有点高估某人的脸皮了,她以为他会狡辩一下呢。
这下子反倒是伊人说不出话来了。
“阿伊,现在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澹台晏的语气中暗含着期待。
伊人本来就准备回答澹台晏的话,可是,被澹台晏这么一问,她怎么觉得,心中总有一股别扭味。
伊人将心中的那点想法赶紧挥走:“澹台,小爷只能说你是想多了。”
澹台晏听到后,未置一词,但是,琴声则是再次响起。
一起一落间,一首凤求凰倾尽而出,伊人不是第一次听,只是,她不得不说,真的是不同人弹就会有不同的韵味。
北宫寂弹的那首凤求凰,无论指法还是音律的把握已经是炉火纯青,但是,听过澹台晏的这首曲子,伊人才知道什么差距,这倒不是北宫寂的就略胜一筹,只不过,澹台晏的情感表达更加的引入人心而已。
伊人原本想要走的心,一下子淡了。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正好,明媚而一如既往的刺眼,打在两人的身上,映出两人的影子,莫名的生出一股和谐之感。
宿箩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浓情蜜意的情景,一派自然而不做作。
宿箩看着伊人的神情,伊人自己或许不知道,她在看澹台晏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
尽管如此,宿箩却并不担心,虽然澹台晏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但是,澹台晏却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这点,宿箩并不怀疑。
正思绪间,澹台晏的一曲已经毕了。
澹台晏一双深情的眸子凝视着伊人:“阿伊,这首曲子是为你所奏曲。”
这情话说的,宿箩觉得她要是再不离开,她就太不识相了。
不过,有人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宿大美人,你怎么在这,不用说一定是有事。”
说完,转头对着澹台晏说:“澹台,宿大美人来找我有事,小爷我先走了。”
说完,赶紧拉着宿箩走了。
伊人急走了一段路,终于反映过来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像是在逃跑,于是,由比较急促的步调改为比较悠然的步伐,只是,这步伐的切换过于意图明显,惹得宿箩一阵好笑。
伊人不满的瞪着某人:“宿大美人,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笑小爷我。”
“奴家有什么不敢的,倒是莫小伊你,落荒而逃说的可不就是你。”
伊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内心慌张:“落荒而逃,宿大美人,小爷我看你是不想要你床头下的那些宝贝了吧。”
“莫小伊,你敢不敢给奴家换一套招数。”
“招数不多,管用就行,宿大美人,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没办法,谁叫宿箩就吃这招:“莫郎,嘿嘿,奴家刚才可什么都没说。”
伊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是没法理解宿箩那颗把她那些宝贝当她身家性命的心。
宿箩看某人已经不再在这件事上追问了,于是,转移话题道:“莫郎,最近听琴听的如何,有何感悟。”
“宿大美人想要我有什么感悟。”
“莫小伊,奴家今天听澹台晏的那首凤求凰,那是真叫一个真心实意,琴音里那股子深情可真是再明显不过,莫小伊,你真的没什么想法?”
想法?伊人抬头望望天,伊人承认,她约莫对澹台晏是有些好感的,回想起这些天两人的相处,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舒心,不经意间的心跳异常,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路的变化,但是,伊人又是矛盾的,在她看来,也许她的这些并不能够说是喜欢,应该只能说是有好感,仅此而已。
宿箩看着伊人满心思绪的样子,便知伊人对澹台晏并不是一点敢感觉都没有:“莫小伊,你要知道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真心人,澹台晏,很明显是不屑于用自己真心去做交易的那类人。”
“宿大美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假意呢?要知道,世上之事,往往越是想不到,最后才是真相。”
“莫小伊,你要是真是对澹台晏有意,你会在乎这些?”
伊人的性子,宿箩是知道的,她一向是个不怕事的主。
“宿大美人说的不错,小爷我从来就是个享受目下的人,只不过……”
澹台晏还没到让她能够放下所有一切的程度,她不想停留,仅此而已。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停下脚步,归安一隅,但是,并不是现在。
澹台晏,伊人看着湛蓝的天空,阳光似乎有些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