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跃得知澹台晏带着伊人去清鸣寺看景,他便知事态的发展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林跃迫不急待的找到澹台晏。
“澹台,你今天去清鸣寺了?”
澹台晏正在阅览张初成然上奏来的折子,听到林跃的急问,澹台晏只淡淡道:“不错。”
“那你们,你,你对莫伊说了?”
澹台晏放下手中折子,起身至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优雅的倒了一杯茶:“我想,这才是最好的开始。”
林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也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好吧,澹台,莫伊配你,倒是不为过,只可惜,是个男儿身,若是女儿身,那将是良配啊。”
“是男是女又有何妨,只要他是莫伊,那么,他便是我的良人。”
澹台晏在说出这话时,心中已有了计较。
第二天一早,宿箩便拉着伊人在安武君府中乱晃,不为别的,就为膈应膈应澹台晏。
两人在一靠近密竹的石桌旁坐下,有说有笑,仿佛真是一对璧人,竹林疏影,映照佳人如花,君子如玉。
虽说伊人知道宿箩打的主意,却没有要制止的意思,相反,还十分配合,原因很简单:伊人也希望某人能够知难而退,毕竟,伊人并不觉得她对澹台晏有特别的心思。
当然,宿箩之所以会选这里,也并不只是恰巧,这条路是澹台晏出府的必经之路,澹台晏最近几天早上都有出府,所以在府中各处都没有碰到澹台晏的情况下,宿箩便拉着伊人到这可能性最大的地方来守株待兔。
当澹台晏走过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葱郁的青竹旁,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断断续续的洒落在那正在嬉闹的两人身上,轻风拂过,乱了谁人的发梢,又乱了谁人的心。
伊人早在澹台晏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此刻,她用余光时不时扫向他。
澹台晏看到这幅景象时,心中当然不会是没有一点触动,不过,他却没有立刻上前,在看伊人逐渐没有心思做戏的状态时,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伊人,便抬脚离开了。
待人走远,真的是毫无要折返意思之时,宿箩愤愤道:“莫小伊,你确定澹台晏是喜欢你?我们这样,他竟然一点不在意?”
她可不信这澹台晏在伊人拒绝他后,他会这么好说话的放弃。
伊人一派悠哉道:“澹台晏的心思如果这么好猜,小爷我刚才就不会在这陪你演这出戏。”
“莫小伊,说人话。”
“宿大美人,澹台晏的心思我是真猜不到,不过,据我刚才的观察,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倒是极有深意。”
“看奴家的意思极有深意?”宿箩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这澹台晏看奴家和你的这么亲密,是你现在的红粉知己,忍不住要对奴家痛下杀手?”
伊人咧嘴笑道:“宿大美人,你想多了。”
“莫小伊,那你倒是说个靠谱的给奴家看看。”
“兵来将挡,我们办正事要紧。”
几日之后,正如伊人所说,澹台晏是有意从宿箩身上下手,只是这下手的方式,以及这事情的发展确是让她头疼的。
“莫小伊,依奴家看,你不是想要把澹台晏摸个透彻吗,这眼前面不就有个好机会吗。你看,你先假意答应澹台晏和他在一起,到时,澹台晏和你感情深了,你把他迷个七晕八晕的,到时候,还不是你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伊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迷个七晕八晕?美人计?宿大美人,我看这计划不错,不如你先迷个给我看看。”
宿箩讪笑道:“奴家这不是有心无力嘛。莫小伊,澹台晏现在告白的可是你,你自己说说,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馊。”伊人毫不留情拒绝道:“你以为在澹台晏面前做感情戏这么容易,再者说,如果在这上面做功夫,最后能不能抽身都未可知。”
“等等,宿大美人,你这风向转得也太快了,说说吧。”
伊人很快反映过来宿箩的不对劲。
“说,说什么,奴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宿大美人,小爷我正在考虑晚上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枕头下有什么新的宝贝没有……”
伊人话还没说完,宿箩便急急抢断道:“莫小伊,你敢!!”
“那要看宿大美人你瞒小爷我什么了。”
宿箩相当不情愿的开口道:“南海珍珠,紫玉珊瑚……这些可都是稀世珍宝,莫郎,你也别怪我,实在是这些宝贝实在太对奴家胃口了,所以……”
“所以你这个见宝眼开的家伙就把小爷我给卖了?”
宿箩“呵呵”两声:“话别这么说吗,莫小伊,奴家这不也是为我们的计划考虑嘛。”
“宿大美人,有你这么给情敌施以方便的?”
“莫郎消消气,奴家这,不也是实在是受不住澹台晏的强大气场嘛,你也知道,做澹台晏的情敌,奴家可吃不消,索性,先退出来,看看澹台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的宝贝一半充公,至于是什么,你自己看着挑。”
伊人挑了挑眉,虽是随意之举,但熟知伊人性子的宿箩却知,这要是不拿出她一半的宝贝,那么,她明早一起,绝对是一个宝贝的影都没有。
宿箩的心简直是在滴血:“奴家的宝贝啊,这些个宝贝连奴家的枕头都还没捂热呢,这就要跟奴家分离了,莫郎,你怎么舍得,奴家这是真的心伤了。”
“小爷我突然觉得这一半是不是有些少了。”
宿箩一听,赶紧改口道:“莫郎,一半就可以了,奴家刚才只是开玩笑呢,奴家这就回房看看哪些宝贝充公好。”
说完也不等伊人的回话,竟自离去了。
伊人换了个坐姿,心中暗暗道:这样也好,澹台晏一旦分心了,总归会有漏子出现,她最近得多走动走动才是。
伊人还在心中思量下一番动作,便听到了几下敲门声,伊人大致能猜到此时来人是谁。
伴着伊人的一声“进”,果然如伊人料想的一样,是林跃。
“林大庄主怎么得了空闲跑到小爷我这了。”
“莫飞,你何苦在这挖苦本少。依本少和你的交情,本少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本少最近可是为一件事苦恼得不行,想来,莫飞你一定十分清楚是所谓何事。”
伊人撇了撇嘴:“林跃啊林跃,你这弯子都快绕到十里八村,小爷我实在是太笨了,不明白你老人家说的究竟是哪件事让你这么的烦扰。”
“莫伊,好歹我们也朋友一场,你就给我个老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心要和澹台晏在一起?”
伊人扬起了个自认为十分和善的弧度:“林大庄主在澹台身边多年,需知,这并不是我有心无心的问题,而是澹台晏有多少意。”
林跃自是知道,他诚恳而言:“你所说本少自然知道,只是,情爱一事往往是越想把控越是失控,我虽相信澹台的能力,却无法肯定澹台不会因为你的有心或是无心作出什么不该之事,所以……”
伊人听出林跃的话外弦音:“林大庄主,首先,你是否有些小看于我,小爷我就算为达目的有些手段,但是总归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其次,你是否有些小看了澹台晏的自制力,小爷我不认为我竟然有可以影响澹台判断力的影响力。”
林跃知道,这算是伊人变相的承诺,便也就放下心来:“没办法,谁叫我这个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师弟竟然开花了,而且还是朵散发着同性花香的雄性,我这个做师兄的,实在是没法正常思考了。”
“林大庄主,倒是还没想到你有颗老妈子的心。”
“呵呵,随你怎么说,不过,话说回来,本少我现在倒是挺看好你的,毕竟,说实话,在我看来,你们两个确实般配。”
“我谢谢了。”诚然,伊人的这声谢谢敷衍的毫无诚意。
林跃也知道,他要是再续着这事说下去,就十分的没意思,和伊人说了些燕城近况便自觉的关门离去了。
澹台晏,伊人心中默念了声。
这算是她来燕城之后的第一惊喜吗,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惊吓。
人生的意外,有时候还真是,来的毫无征兆。
就好比她,在这之前,她想到了在这之后她和澹台晏在燕城之后的数种光景,或是对手,或是合作之人,也许有可能是朋友,倒是没想到,澹台晏会对她生出男女之情。
不过,相比澹台晏喜欢她这件事,伊人现在更关心的是,为什么“清鸣寺”会是澹台晏的常来之所,澹台晏又为什么设局让自己被贬至燕城,还有……燕国于澹台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燕国”,伊人低声喃喃道。
从燕国刺客到燕城,燕国吗?
看来,关于澹台晏,关于燕国,她还得多查探一番才能接近澹台晏背后的真相。
伊人好看的眸子微敛,遮住了眼中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