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然不得不说,小孩子睡觉果然不安分。
如果不是映荷时不时地扯被子,踹床外兼踢人,段然怎么会委屈自己打地铺?
如果没有打地铺,第二天怎么会腰酸背痛?
如果不是因为腰酸背痛,怎么会被天真无知的天映荷追问怎么会变成驼背?
这一整天,段然都直不起腰来,弓着腰,就像一个天然的驼子。
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酸痛而弯腰,段然也不会注意到那样东西 —— 一朵粉色的蔷薇。
有时,人总会因为降低了自身高度而有惊奇的发现。尽管,段然是属于被动的情况。
一个比段然还驼背老妇人,端着一卷东西路过时,段然无意间看到她那灰布鞋内侧秀了一朵小小的、却十分醒目的粉色小蔷薇,就在她的裙摆间时隐时现。
如果不弯腰,也不向下投射视线,那是个根本就不会看见,即便坐着也留意不到的角落。
“那是谁啊?”段然指指那老妇问映荷。
“你不知道?她是忆嫂,算是府里有些地位的老妈子啊。”
老妈子?老妈子的灰布鞋会绣上花?而且还是秀在内侧。本不应该引人注意的,可一旦注意后就挪不开眼球。
段然心中有太多疑问不敢说出,因为不知道说出后会有什么后果。但她有种直觉,这些疑惑一旦揭晓,就会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目送那灰色布裙下时隐时现的蔷薇花离开后,段然将迷惑埋进了心底。
“你怎么了?”看着段然一时间有些呆愣,映荷担心地问道。
“啊?喔,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段然的思绪有些恍惚,眼光似乎落在了无极之远。
*** *** ***
收回那些呆滞的目光,段然挪了挪身子,在被窝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
要说段然能早点休息,还真要感谢小少爷呢。还算他有良心,如果不是他昨晚带着映荷来串门,鬼才会腰酸背痛呢!
段然合了眼刚想睡,却听见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躺床上要睡觉的没起身开门,门口的声音也没见停。
段然想,要是腰不痛她就去开门。
可是敲门声未停。
段然想,她可是灭了灯的,没灯光就说明睡觉了,谁这么没道德要来打搅她睡觉的好时光?
接下来代替敲门声的是一阵衣衫猎风的声音。
有人走了过来。
“段然……”
听见微弱的声音,段然翻了个身,面向里,根本不理,口中只撂下一句话:“有事写纸条,没事请出去。睡眠可贵,请勿打扰。”
要说她怎么敢睡,你也要看来人是谁啊。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张敏知。
张敏知是有些哭笑不得,按说这个时而喋喋不休,时而感怀忧伤的小姑娘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这么冷淡啊。枉费他还花了些力气才进来。
面对这个女孩子,他似乎就没什么烦恼,没什么顾虑,就好像看见了一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任由她胡说八道,恣意妄为。
无奈地看着渐入梦境的人把他晾在一边,不加理会,感情自己是自讨没趣呢。
他怎知道,某人察觉来人是他后,心里很是气愤:“守卫森严?骗子!古代的人也不见得有多淳朴善良。哼,你哪凉快呆哪去!”
张敏知悻悻然离去时;段然在梦中眉头微蹙——粉色的蔷薇,于夜中隐隐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