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欢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话赶话,傅青烟说完之后,秦少游居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很认真的说:“如果你愿意,我……”
傅青烟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急忙抽出手,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撞见似的。
秦少游眼中有受伤的神色,他以为傅青烟的心里是有他的,他以为傅青烟之所以跟他保持距离,是因为身在段府。如今他愿意给她一个避风港,她居然害怕被人发现。
傅青烟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这句话我不管你是认真的也好,一时兴起也罢,我只告诉你,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更不是一个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人。如果你真的要我,便今生今世又能要我一个人。我不会跟别人共享心爱的男人。”
她的话如千斤巨石落在秦少游的心中,让他在片刻的怔忪之后,立刻狂喜起来。
她这是同意了吗?她这是跟他表明心迹吗?秦少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傅青烟不过是在告诉他,自己根本不会作妾,也不会为了他委曲求全,让他三思而行而已。可这个二傻子似乎有点回错了意,立刻抱住傅青烟转起圈来。
傅青烟倒不是怕人发现,而是,实在还没有跟他好到这种程度,立刻让秦少游把她放下来。
看傅青烟真的有些生气了,秦少游才把傅青烟放下来,笑的跟二百五似的,对傅青烟道:“走,我就把你讨过来。我相信凭我与段逸城的交情,他肯定会同意的。”
傅青烟却有些着恼,一把甩开秦少游的手,对秦少游道:“世子爷,我说的,你还不明白吗?我要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的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我要的是爱我的人,只能爱我一个,娶我一个。可是,你来这里的使命又是什么呢?”
秦少游被傅青烟一说,愣住了。
他以为,傅青烟要的爱她一个,只是爱她一个,原来,她不仅要爱她,还要身边只有她一个。
秦少游有些为难道:“你知道的,这是皇命,若是我敢抗旨,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我不勉强你,我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傅青烟说的很认真,可是眼底终究是有些受伤的神色。那夜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的确是不一样了,而且,她是从心底里接受了秦少游。
可是,她却不能忍受将来要与人共享一夫,哪怕那个人是郡主也不行。哪怕秦少游根本不爱他,不碰她也不行。
因为,爱是全心全意,爱是没有任何杂质的,但凡婚姻里有了第三者,等待他们的都是无休止的战争。她宁愿自己在战场里兵荒马乱,也不想跟第三个人展开博弈。
这种爱情观,想必没有一个男人会接受吧。傅青烟也自嘲一笑,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在母亲没有生出儿子的时候,又纳了妾。
可是傅青烟看在眼里的是,母亲的孤寂伤心,母亲的绝望无奈,所以,那时候傅青烟就发誓,要么此生不嫁,要么就嫁一个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的男人。
显然,秦少游不是这样的男人。
傅青烟眼底的失望很快便被扫去,既然不是同路,最好一开始就不要心动,也不要继续下去,否则,对谁都不好。
“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傅青烟说完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然而,刚走了两步,手腕却被秦少游死死抓住。
他看着傅青烟,有些纠结道:“难道你要我为了你,家破人亡吗?我爱你,你爱我,这便是一生一世不是吗?”
傅青烟没有说话,她知道他的难处,可是亦无法勉强自己。
“天色真的不早了,我也要去忙了。”傅青烟不想再纠缠。
秦少游却没有松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总觉得,自己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有些焦急道:“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傅青烟却淡淡道:“那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正纠缠,江南不知道从哪儿走了过来,对傅青烟道:“公子叫你呢。”
傅青烟这才甩开了秦少游,然后跟着江南走了。
秦少游望着傅青烟远去的背影,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书房。
傅青烟进去的时候,段逸城正支着头,往后靠在椅子上。似乎有了烦心事似的。
“公子,您叫我?”傅青烟问的很谨慎。
段逸城却半天没说话,傅青烟想要再问的时候,他却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傅青烟道:“你真的想死吗?”
傅青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段逸城便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秦少游是皇上选中的人,他将来是要给郡主做夫婿的。你敢抢郡主的人,是不要命了吗?”
说到这里,段逸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就是在玩火。”
那一刻的段逸城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有些力不从心。
昨天晚上,他想了整整一夜。除却文君竹,她的第一个在他心上留下痕迹的人。
一开始,他对她的试探,对她的示好,都保持着该有的分寸,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开始想着她的喜好,给她带着小玩意儿,看到她开心,他会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看到她受委屈,他会想要给她拥抱。
他开始不断的牵挂她,开始被她搅扰心绪,开始被她牵动心弦。
他很早的时候,便注意到这一点,可是他一直在有意的回避,他告诉自己,对她,不过是像对待一件玩物。喜欢的时候,便多玩会儿,等腻了,就会扔的远远的。
可是当她彻夜未归之时,他才发现,他对她的那种牵肠挂肚,那种担忧害怕早就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看到她安然无恙,他会松了口气,看到她与别的男人相处,他会嫉妒的发狂。
可是饶是如此,他还是没办法。没办法责罚她,没办法控诉她,更没办法挽回她的心。
因为,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是他的冷漠,一点点把她推开了。
此时此刻,他只剩下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要拿她怎么办,对于一个心系别人的女人,对于一个不忠的女人,他应该毫不犹豫就斩杀的,可是他对她,根本就做不到。
所以,两个人才有了这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一场别扭的交流。
傅青烟看他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忍住,心里大概明白,她与秦少游的事,应该是被他知道了。
傅青烟虽然很讨厌段逸城,可是毕竟是身在段府,自然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昨天晚上,她故意是那个态度,其实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件玩物,任他随意丢给谁。
可眼下,她亏鬼在先,也不敢再端着,急忙跪下,道:“公子,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可我与秦世子是清白的。”
看傅青烟不承认,段逸城也算松了口气,只是,他看着傅青烟,很认真的说:“我相信你们是清白了又如何,这件事若是传到宫中,若是皇上降罪,只怕谁都护不住你。”
傅青烟低下头,没说话。
段逸城看着她,那种无力的感觉更深了。他道:“算了,你只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便罢了。”屋里空空荡荡的,傅青烟与段逸城都没有再说话,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游移。
傅青烟不知道段逸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于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可这一眼,却让傅青烟心头一颤。
因为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那里面有纠结有不舍有很多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不是段逸城该有的眼神,他的眼神应该是冷漠的,应该是孤傲的,应该是不可一世的。那种孤绝的气质就如同雪花悬在半空,让人不敢亵渎。可是此刻,他的眼神太过烦乱,是世俗之人的愁绪。
傅青烟觉得有些陌生,有些不解。
却也没有再问。
段逸城也没有解释,只是到最后,才说了一句:“把你交给苏瑾怀,并非抛弃,而是权宜之计。”
原来是因为这个内疚吗?傅青烟淡淡的回了一句:“奴婢知道。”
段逸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已经是波涛汹涌,他想说,不,你不知道,我一直派江南暗中保护,若是苏瑾怀真的对你不轨,江南自会出手相助。可是他最后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若是把底牌亮出来,他就真的完了。
男女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既像一场你追我赶的逐鹿赛,又像是兵戎相见的敌人,有一方示弱,另外一岗就会毫不犹豫的攻城略地,肆意伤害。
他不会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亮出来,更不会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要的是征服,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委身于他。
他以为,自己开了口,她会开心的,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平静。段逸城想起过去种种,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她。
她的心仿佛磐石,又冷又硬,心思更是难以捉摸。
当她想示弱的时候,讨好的时候,总是能轻而易举的俘获人心,可是若是她不想再委曲求全,竟是这般冷漠疏离,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