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淅沥……
梁灏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所在的空间，不是熟悉的红雾空间。
这是一个陌生的街头，黑夜笼罩着头顶的天空，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上，溅起，再顺着陡坡滑到排水沟里面。
清净，幽冷……
与红雾空间的炽热不同，在这里，只能感受得到一阵冰冷。
挺舒服的，原本浑浑噩噩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就连眼眸也变得明亮起来。
他现在站的位置，是一个公交车等候站，头顶倾盆而下的雨水并没有任何洒到身上。
右手掌心伸了出去。
“啪嗒……”
水滴落在掌心，四散开来，形成了朵朵水花，然后再次汇聚起来。一股冰凉顺着掌心钻到肉里面，夹带着刺骨的感觉，比一般的雨水还要冷，宛若冰粒。
这是梦？还是真实的世界？
这种触感，已经和真实世界相差无几，梁灏察觉不到任何区别。
不过随即他想到了火焰焚烧身体的事情，那时候的痛苦也是真实得不行，他还一度以为那只手臂已经变成烤鸡翅了。
这些梦境，在感官上已经与现实世界交织在一起，即使掌心上面已经出现了暗红色的火焰纹身，他也依旧有点分不出来。
纹身，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盏信号灯，只要出现，就代表着梦境的降临。
但这个梦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扯了扯衣领，才发现**的上身，已经穿上了一套黑色皮衣，在胸膛位置还有一些暗红色花纹，痕迹暗淡，如果不注意力集中，根本就察觉不到。
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有串戏的嫌疑。
这是……《黑客帝国》？
推了推鼻梁上面的眼镜，梁灏终于知道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主角尼奥的形象不正是如此吗？雨夜，钢铁城市，黑色皮衣，孤身一人，以及那种掌控世界的错觉……
如果再来上数百上千的黑衣人，那就真的一模一样了。
那接下来，自己的任务是不是去寻找主脑的存在，然后进行破坏呢？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的声音，忽然在梁灏耳边清晰响起。极其细微，却完全盖住雨声，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起来。
倾盘大雨全数凝聚在空中，地面上还没有化开的涟漪，就此凝固，在地上形成层层圆环。
梁灏歪头，目光穿透重重障碍，看到了那一串依旧落下的水珠。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在空间中激起层层波动。
目标锁定。
淅沥淅沥……
确定方向之后，梁灏往前踏了一步，整个世界重新恢复流动，雨珠串成一条条白线，继续落下。
他跨进了雨幕里面，鞋子踩到水流上面，却没有溅起任何的水花，雨水滴落在头发，顺着脸颊滑落，穿过身体表面，流到了地面上。
没有任何水分残留在身体上面，有的只是一瞬而过的冰冷刺骨，而且那种冰冷很快也被体内的热流驱散。
舌头伸出来，卷了几滴雨水进去，砸了咂嘴巴，味蕾在细细品味着雨水。
“呸”，他吐了出来。
苦涩不堪，有股绝望的味道。
梁灏耳边似乎响起了女孩的哭声，撕心裂肺，却又无可奈何。
无助而孤独。
这里不是他的梦……
这一点已经被肯定了，这种病态的梦境，不是他能够做出来的。
梦是一个人内心最为真实的写照，它构造的基础就是做梦者的现实生活。这里会出现一些的事情，都是建立在真实的经历，虚无的幻想之上的。
正如世界上不存在无根之树一般，所有的梦也不会无缘无故，凭空出现。
这场刺骨的雨，味道苦涩的雨，让梁灏看到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空荡荡的街道上，微弱的路灯在暴雨中基本没有作用。梁灏也不指望着这样的光线可以给自己带来实际的帮助，反正他又不是依靠眼睛来赶路的。
那一串水珠的方向，他已经铭记在心。
左转，右转，直走，再次左转，他的身形直接化作幻影，高速的移动在空间留下一条白雾通道，那是他来过的痕迹。
梁灏停了下来，目的地已经到达。
这是一个街道的转角处，前面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家亮着灯的店。这家店的门口还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很好看，也很炫目。
整条暗淡的大街之中，就这一家店是开门的。
这是一家酒吧，梁灏看不清楚门口招牌上面的英文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个大大的啤酒瓶子模型，表达信息还是清晰明白的。
三个年轻人站在了门口前面，两个女的，一个男的。三人之间似乎在剧烈争吵着，男生的两只手臂，分别被两个女孩拉扯着。
不会吧，这么老套的戏码？梁灏没有走过去，他大概也可以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吵架，摔瓶子，然后再吵一架。男生最后带着其中一个女生走了，撑着雨伞步入黑夜当中，然后消失在雨幕里。
剩下的那个女生，身体的力量似乎被完全抽离，依靠着店牌瘫坐在酒吧门口，披散的长发遮住了脸颊，一串水珠从在下巴处汇集，滴落，然后泛起涟漪。
在空中荡起涟漪。
这就是滴答声的来源。
分手的戏码，那自己要做是什么呢？
梁灏不知道，所以他静静地站在转角处，观察着后续事情的发生。如果只是要去做简单安慰，那自己似乎根本没有进入这个梦境的必要性。
“嗒嗒嗒……”一阵脚步突然响起，梁灏目光锁定声音来源，抬头望去，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
泪珠顺着流动的雨水来到了街道中心，然后在堆积的雨水中，一个人形的东西生物慢慢站了起来，心脏的位置散发着银色光辉。
泪水心脏。
黝黑的人形生物，慢慢变成了刚刚离开那个男生的模样，然后走到了女孩面前，半蹲下来。
一只手掌按在了女孩的肩膀上面，小心翼翼，无比温柔。还有一只手轻轻撩起了女孩凌乱的长刘海。
女孩的目光，穿过了层层雨水，和梁灏眼神交接在了一起。
“救我……”
梁灏，是她选择的救世主，只有他能够将自己从这个怪物手中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