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火光,在黑夜中闪烁,若隐若现。
梁灏坐在台阶上,抬头看向天空,除了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深市的夜,很难看到璀璨星河,大学三年,他一次都没有看到。
有些想家了……
口中的烟轻轻吐了出来,融入黑暗当中。
唉……
未来在哪里?又该何去何从?
他迷惘了,心中充满惆怅。
所谓的完美计划,构建的蓝图,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为了让失败者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而已。
当初他选择了生物专业,想走的就是科研道路,那股年轻气盛,盲目自信,却在短短的三年中被磨灭殆尽。
他终究还是没有坚持下来。
那今后的路,又走向哪里呢?
烟雾逐渐朦胧了双眼,地上烟头堆积。
……
“呼~”
风很大,也很冷,梁灏用力裹了裹身上的黑色大衣,加快了脚步。
天色已经很暗,不快一点就赶不到目的地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黑森森的山脉层岩叠嶂,白雾弥漫,一条裸露的道路从山脚向上蔓延,灰白的地面在乱石中极为显眼。
在半山腰之上,有一座古堡,隐约浮现于云雾之间。
虽然看着距离不远,但是这蜿蜒的山路,走起来也需要不少时间。
高大的松树和杉树,构成稀疏的针叶林。
高度不一,参差不齐,有几分阴森。
没有丝毫阳光落下,天空一片灰蒙蒙,水汽弥漫。
现在几点了?梁灏从怀中掏出一个怀表,打开一看,下午五点,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还来得及。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条黑色的金属链条搭在耳边,防止眼镜的掉落。
他加快了步伐。
黑色的手杖,充当了登山杖的角色,给他提供着微弱帮助。
碎石刮在光滑的靴子上面,留在几道白痕。
古堡的主人今晚要开庆功宴,他有幸被邀请了过来。
有吃有喝,还有舞会,可以说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可是梁灏身体中却完全没有高兴的情绪。
现实生活的那个座谈,以及那通电话,被他全数接受,连带着的惆怅情绪,感染了他。
未来……
什么才是未来呢?
他思考着,眼神迷离,不曾聚焦,脚下步伐迈动,踩在各种尖锐碎石上面,还有泥水溅起,落在大衣背后。
玷污着身上的名贵服饰。
浑浑噩噩间,视野中就出现了古堡的大门。
他到了。
这是欧洲风格的建筑。
在高耸的大理石围墙后面,有一座高高的塔楼,顶上有一个塔尖,塔中放置着燃烧的火盆,在给守夜人提供温暖的同时,给山中迷失者提供灯塔信号。
穿过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铁条,可以看到院子后的圆顶建筑,那才是城堡的主体。
只是看得并不清楚。
除了道路上的路灯已经被点燃,古堡中一片黑暗,没有丝毫亮光。
梁灏把怀表拿出了一看,才晚上六点半。
他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这里,宴会却还没有开始,迎接宾客的管家也没有前来打开大门。
主人还在休息。
那就先等待一下吧……
梁灏坐在了门前大理石雕像的底座上,把头顶高耸的礼帽摘下,放在了旁边。
乌黑的卷发,在尖塔洒落的光下,泛起亮光。
发胶没少打。
空气被缓缓地吸到肺里面,水汽的冰凉刺激让大脑清醒很多,也驱散了不少身体中的疲惫感。
梁灏的心,也好受了一点。
半个小时之后。
“哟哟哟,第一位客人那么快就来了吗?”
轻挑的声音让梁灏睁开了眼睛,有人站到了雕像面前,正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视野中出现了四个人,两个女人,两个男人。
从着装上,这四人和梁灏就不是一个风格的。
两个女人,一个穿着民国风的红色旗袍,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裤,都很性感。
两个男人穿着的都是常见的休闲服,一个黑色寸发,一个碧眼金发,再结合那大骨骼,应该是一个外国友人。
刚刚那句轻挑的话语,就是寸头男人说的。脸上有几道疤痕,看着很有气势。
除了他,其余三人也在安静地看着梁灏。
四个梦境生灵,和自己一样,都进入到了这个世界里面。
如果是往常,梁灏可能会唠嗑一下,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
黝黑的瞳孔打量了一下四人,没有回答寸头的话语,眼睛再次闭上。
静静等候着大门的开启。
寸头男人也没有继续过来找茬,“切”了一声,离开了这里,去到另外一边和其他三人,低声聊了起来。
“吱呀……”
大门打开了。
没有人站在内侧,就像是被风吹开的。
四人踌躇了一下,直接就走了进去,没有再管梁灏。
似乎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又或者,他们把梁灏,也看做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这样其实没有与梁灏打交道,似乎也没有关系。
NPC在玩家的眼中,地位并没有那么高。
梁灏拿起自己的手杖,戴上帽子,整理好了衣服,才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所有的油灯,都亮了起来,散发着微弱的黄光,给他们照明道路。
门后面院子中央,是一个拥有着沉思者雕像的喷泉,几盏油灯被摆放在水池周围,有光,却照不亮整个雕像。
喷泉里面的水反射着光,打到了大理石上面,让沉思者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更具神秘。
更像一个沉思者。
主楼的门是开着的,黄色的光照射了出来,里面似乎点燃了不少的蜡烛。
侧边尖塔楼内部则是没有亮灯,只能看到一些灰白色的轮廓。
前面四人进来之后就往左右两边走,没有一个人是进入城堡会客大厅的。
两个男的走了一起,两个女的一起,一组一个尖塔楼。
他再次被忽视了。
赴宴。
梁灏没有别的想法,直直地走进大厅里面。
“您好,客人,请出示您的请柬。”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老人站在额门口,很有礼貌地接过了梁灏的手杖,礼帽和大衣。
不知是错觉,梁灏嗅到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协调的味道。
这个管家,有问题。
他把手伸到口袋中,拿出了那一张请帖,递了过去。
“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老人检查完毕之后,退了下去。
一张圆桌,两张椅子,一张在最里面,一张靠近门外面。
桌子中间是七根蜡烛,一三四排列的烛台,最高处的那一根是红色的蜡烛,下面的都是乳白色的。
火光没有把整个大厅都照亮,只是照亮了桌子的靠近门的这一边,以及那张红色的椅子。
梁灏拉开椅子,入座。
空空如也,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