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燕吓了一跳，但还是没有表露什么，听她继续讲。

　　“她的拖鞋里有一根针，扎到了脚底，本来不是什么重伤，可是谁成想就破伤风了！其他的三个室友把她送了医院，她死的当天晚上我不在，本来应该最没有嫌疑的，可是那些警察在那三个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竟然觉得我有可能害室友，问我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我就把经过说了，可我回到学校那边肯定还是要被追查。”

　　小凌痛苦地捂住头，眼泪又掉下来，带着哭腔道，“她们肯定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了，好洗清她们自己的嫌疑。她们说我的疑点最大，我借了那个室友的钱去整眼睛，之后又和她吵过架，吵架后她让我立刻还钱，可我是瞒着家里的做的眼睛，暂时没有钱还她，就这样现在他们都认为我最有嫌疑。而且我在她下铺，她的鞋盒子就在我床底下……谁知道她刚好那天拿出了冬天的棉拖呢？我怎么可能是计划好了逃走呢？”

　　舒燕不说话，虽然她觉得小凌这么骄傲的人应该不会为了钱就去杀人，自毁前程，可是她又不是警察，也不想安慰她什么。小凌显然也不需要她安慰，自己靠在沙发上一脸绝望的样子。

　　“如果不是你做的，总会查清楚的。”舒燕说。

　　“你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吗？现在我都不敢回学校了，先是被叶广甩，现在又摊上这种事。”

　　舒燕皱眉，“你们谈恋爱关别人什么事，他们凭什么看你的热闹？”

　　小凌摇摇头，“呵……你不懂，以前我跟叶广在一起时，就有多少人看不惯我，现在她们当然高兴，以前说我连灰姑娘都算不上，这下终于被打回原形了，一个灰扑扑的水鸭子，谁也不想扔块石头过来。”

　　舒燕本来不想说什么，但是听她说话心里堵得慌，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个思想？

　　“你身上的光彩难道是依仗叶广得来的？你就是你，分个手算什么！跟叶广分开后你也不会立刻黯淡无光，那些爱指指点点的人，即使你跟叶广在一起难道就不说你？你跟这种人较劲干什么？”

　　可能是舒燕的话严厉了点，小凌沉默了一下，拿纸巾擤了擤鼻涕，问道，“叶广现在在哪儿啊？”

　　“听他说跟他以前的同学住，叫郭子的。”

　　“……你跟叶广真的没什么吗？”小凌突然问。

　　舒燕沉默了一下，小凌抬起头，“哼，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舒燕眼刀飞过来，“我跟叶广至少一直是清白的，就算生了情愫又怎样，他是那样的男孩子，我这个年纪，不会抱什么幻想。”

　　小凌沉默了一下，道，“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那是我同事为了救我。”舒燕淡淡地说，看了看表，问，“你要在这儿吃饭吗？”

　　虽然小凌人不怎么样，但她毕竟刚经了事，舒燕不想就这么赶她。

　　小凌垂下眼不说话，看来是了。舒燕起身去做早饭，小凌去了卫生间，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已经收拾了一下脸扎起了头发。

　　两人沉默地吃了饭，舒燕收了碗去洗。

　　“你要是睡得话就在沙发上吧，很宽敞，叶广原来的床只剩个光板了。”舒燕说。

　　小凌只是靠着沙发发呆。

　　舒燕想今天想出去逛街什么的是不行了，拿起画板准备画猫，小凌打量了一下她的客厅，笑了一下，“你就好了，有这么一个房子，生活的也很细致，我要是跟你这个年纪有个房子，男朋友什么的有没有就无所谓了。”

　　舒燕突然笑了，回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是没错的。”

　　小凌突然发起了呆。又看了眼舒燕的背影，但是什么都没说。

　　她这会儿也睡不着，忍了好久还是说，“我想跟你说说话，我心里很不安焦躁，你能不能给我分析分析？”

　　舒燕回过头，只好放下了画板。

　　小凌便开始讲她和室友平常的一切，包括寝室里的关系。

　　舒燕大概了解到，死的那个同学F是一个公主型的富家女，性格不好也不坏，对人大方但偶尔也有点以自我为中心。在寝室里小凌和F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其他的人大都觉得F的生活有些奢侈，要么嫉妒要么觉得有距离，和F的关系都算不上亲近。F的衣服鞋子很多，但是不爱收拾，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小A、Y和G都经常在背后说F这一点，虽然F只是偶尔妨碍到别人一点。F和G吵过架，后来关系就一直冷冷的，谁也不理谁那种，和A、Y属于不冷不热。小凌也并没有多喜欢F，F大多数时候和男朋友在一起，只是寝室关系是这样，F便和她的关系最近。

　　小凌因为和叶广分手，在学校那段时间心情不好，割了双眼皮后整个人更加敏感，F平常说话就不注意，那次开玩笑惹恼了小凌，两人便吵起来，F是大小姐，又借给了小凌钱，自认为小凌怎么也不该这么对自己，吵到最后就让小凌还钱，然后小凌哭了，说父母打了生活费就还，然后就冲出去了，刚好碰上回来的三人。F其实也是气头上说的，后来也没催小凌，小凌就等着父母打生活费过来，眼睛肿了她不好意思再去打工，就天天低着头或带着墨镜在校园里匆匆来去。

　　半个月后的一天，天天给叶广留言，语言又越来越激烈的小凌被叶广拉黑了，小凌看看自己的眼睛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买了张车票来找叶广，找不到跟舒燕炫耀一下自己的美貌也可以，可是谁知道更加狼狈，学校又发生了那种事。

　　F是晚上被扎的，当时没注意，刺的也不深，就骂了几句，还打电话给自己男朋友指桑骂槐说了一顿，然后贴了创可贴就睡了，但是第二天早上其他三人就看见她在自己床上抽搐，之后就打了120，可是F的体质本身就很差，她有先天性疾病，没有抢救过来。

　　“不是我的话，那肯定就是她们三个了，我可不要回去跟她们住……她们三个的关系那么好，如果是一个人做的，那其他两个人也肯定会知道啊，加上她们对警察说了那么多我的疑点，分明是想把嫌疑往我身上推，太可怕了！”

　　小凌说着简直要紧张的透不过气，拍着自己的胸脯。看她的表现倒真不像是凶手。

　　“你就别再总自己吓自己了，如果不是你，她们就算再怎么栽赃，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警察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如果有证据就不会放你出来了。”

　　小凌似乎放松了一点，但还是很紧张，“我不想回学校，回去我也不要跟她们住在一起。”

　　“都已经死人了，她们也未必敢住，”舒燕说，“你就先住外面嘛。”

　　“对对……”小凌点着头。

　　“我记得以前叶广常说什么物质交换来着……好像是说只要一个人做了什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和证据，如果不是你，那查出来就只是时间问题。”

　　小凌听了，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其实我本来指望叶广能安慰我的，他父亲以前是警察，他以前也想做警察，我觉得他肯定能安慰到我。”

　　小凌低下了头，舒燕叹口气，“我也记得叶广说过你是个很独立的人，谈了场恋爱怎么就变这样了，每天疑神疑鬼神经兮兮，这样下去警察不找你你自己就崩溃了，你想想要是以前的你，遇到这事儿也会是这个反应吗？”

　　小凌一愣，然后沉默了，最后她慢慢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干的，我只会愤怒，我会跟警察说清楚，甚至回去后会找所有的同学说清楚……那时候的我很自信的，现在才发现自信真的很难得，可是跟叶广恋爱以后，我就不那么自信了，而且患得患失。”

　　舒燕不去打扰她，让她自己冷静，给她又接了杯热水递过去，自己到一边继续画猫。过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舒燕接起来，是予博，约舒燕中午去吃饭，然后出去玩。舒燕刚好说家里有客人拒绝。

　　予博叹了口气，“就这么不想给我机会？”

　　“我……我家里真有客人。”舒燕说。

　　小凌却突然站起来，“我这就离开，刚好出去走走看个电影，你不用管我。”

　　予博都听见了，问道，“你那客人要走了？那我去接你，拜。”

　　说完都不给舒燕说话的机会立刻挂了电话，舒燕看着电话无语，小凌却酸溜溜地道，“看来一个人受欢迎的程度真的和年轻五无关啊——是那天那个刻薄男吗？”

　　“你不是要走吗？我送你。”舒燕说。小凌撇撇嘴别过脸去。

　　舒燕把她送下楼，看着她拉着大箱子走向小区门口，突然又觉得她可怜起来。

　　不一会儿予博就过来，和平常在公司很不一样，平常装扮的予博显得更年轻，一身卡其色风衣被他穿的有型有款，见到舒燕的时候笑的捉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