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癸未除夕作

　　李慈铭

　　【题解】

　　李慈铭（1830—1894），字爱伯，号莼客、越缦老人，会稽（今浙江绍兴）人，清代著名文史学家，被称为“旧文学的殿军”。光绪六年（1880）进士，补户部江南司资郎，官至山西道监察御史。

　　这首词作于光绪九年，词人描写了家中设守岁宴辞旧迎春的场景。

　　翠柏红梅围小坐，岁筵未是全贫。蜡鹅花下烛如银①。钗符金胜②、又见一家春。 自写好宜祛百病③，非官非隐闲身④。屠苏醉醒已三更。一声鸡唱、五十六年人。

　　（录自《清名家词》第9卷，上海书店1982年版）

　　【注释】

　　①蜡鹅花：古代年节以蜡捏成、或以蜡涂纸剪成凤凰为饰物，蜡鹅花当即此类。 ②钗符：即钗头符，一种女子发饰。金胜：金制的饰品。 ③好宜：即写“宜春帖”，立春、春节节俗之一，用以祈吉。 ④非官非隐：既非做官又非归隐。此时词人在京任闲职，不掌政务，终日闭门以读书、赋诗、种药、栽花度日。

　　【评析】

　　上片写家人共度除夕的场面。“翠柏红梅”装饰，室内焕然一新，家人随意围坐，岁宴虽不丰盛，却也过得去。“未是全贫”，典出唐杜甫《南邻》“园收芋栗未全贫”，说明家境不富裕。“蜡鹅花”句，描写守岁灯，烛光如银。古诗词中银烛常具温暖、光明之意象。“钗符金胜”，皆为祈福辟邪之物，此处以节俗头饰代节日中人。“一家春”，语出王勃《山扉夜坐》“林塘花月下，别似一家春”，形容温馨和美的节日场面。“自写”句过片，以避秽节俗承上片之“钗符金胜”，同时将话题由家人转向词人自己。下片写词人除夕感慨。词人其时任闲职，虽入朝为官却不掌政务，以读书、赋诗、种药、栽花为娱，故有“非官非隐”之说。“三更”交代时间。鸡鸣添岁，“一声鸡唱”象征新春来到，“五十六”为虚岁。尾句直白通俗，充满着对年华老大的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