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针沿着海岛逛着,为了首先找到淡水资源,他们往岛内走去。
岛上森林资源丰富,高大的冷杉几乎遍地都是,地表越靠近岛内灌木丛越发茂盛,但是越靠近山地又会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所以,李天成他们几乎是沿着之前上山的小道先来到了山峰的脚下,然后沿着山峰的山脚四处瞎逛着,地毯摸索式寻找可能存在的隐藏水源。
“我们来岛上有几天了?”陈佩珊首先打破两人的沉寂。
金毛犬像个忠实的伙伴与她并排行走着,若是附近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它都会首先停下来,然后旺旺叫两声。
“今儿第四天了吧,还早着呢。”
“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教我用火枪吗?”陈佩珊又跟在身后,岔开话题道。
李天成走在前面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你真的想学吗?”
“嗯嗯。”
“那等下有猎物,我就教你。”
上午的太阳已经很猛烈了,天空万里无云,没多走很远,他们两人就热得走不动了。
寻到一个背阴的山洞,两个人在石头上坐下来歇歇脚,李天成汗流浃背,陈佩珊额头上也布满细珠。
“不知道班上其他人都已经返校了没有。”陈佩珊望着远处的深林,摸着金毛犬的脑袋,金毛犬吠叫了一声。
“你想念学校了吗?”
“有点儿,你不想吗?”陈佩珊反问道。
“最开始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想,后来进来久了也就习惯了。”李天成摸着后脑勺。
“你是说,在这里十天,等于外面一个小时是吧。”陈佩珊问道。
“嗯嗯。”
“所以现在现实世界里其实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陈佩珊低下了头。
“应该是吧。所以在现实世界里,现在也还早得很,其他学生还不一定回来学校了。”
两个人又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陈佩珊突然说道。
“你知道当时为什么我会相信你说的那些话吗?”
“什么?”李天成有些没摸到关键点。
“就是在宿舍门口时,你说你能进入小说世界,我就相信你了。”
李天成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憨笑着,说道。
“你应该是特别相信我吧。”李天成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不是。”陈佩珊十分简单地说道,“是你摊在手上的那本小说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有些没听懂。”李天成觉得没跟上对方说话的节奏。
“你不知道吗?”陈佩珊看向李天成,“那本《鲁滨逊漂流记》前面有很大一部分全变成了白纸,这和我借给你时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觉得你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听见陈佩珊这么说,李天成突然也想到,最开始时,他第一次进入小说世界之后,回到现实世界翻动小说时,他也注意到了同样的情况。
只不过后来都习以为常了,所以他也就没那么在意这些细节。
“原来是这样啊。”李天成知道这个答案后略显失望。
陈佩珊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家过。”陈佩珊突然问道,“有什么办法能中途出去吗?”
李天成有点尴尬,自从他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他还一次都没有中途退出过,所以他对此也是一窍不通。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陈佩珊消沉了片刻,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从石头上站了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们打猎去吧,你教我如何用火枪。”
一看见陈佩珊又来了兴致,李天成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果断地答应了下来,他们开始向半山坡爬去。
来到一处不错的裸露平台,李天成把火枪的火药和子弹都装好,于是把一杆火枪递在陈佩珊手中。
陈佩珊拿着长长的火枪,她一只手握着枪托,一只手扣着扳机,但那姿势其实是不对的。于是李天成只好从她手上把枪拿过来,摆出正确的姿势,向天空开了一枪,以作示范。
嘣......
一枪之下,两只跟在身旁的短尾猫吓得迅速跑了出去,躲在老远的石缝间盯着他们两个人看着。
金毛犬也吓住了,它向山下跑了十米远,对着李天成手中的火枪,不停狂吠。
“看见了吗?你握枪托的手也要去扣扳机,然后你另一只手得稍微握得前面一点,不然你的枪身不稳,一开枪,在后坐力的作用下,你就射歪了。”
像一名敬业的老师一样,李天成手把手地教陈佩珊如何正确握住火枪,然后如何瞄准天上的飞鸟,以及如何开枪开火。
嘣......
陈佩珊打响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枪时,她听着巨大的爆炸声,两只耳朵也都嗡嗡响个不停,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自己既然一个女生还玩起真枪而不可思议。
“你做的不错,我第一次使用火枪时,枪都没打响,还差点把自己给打着了。”
“你太笨了。”陈佩珊开了一枪火之后,就格外的自信起来,她赶紧叫李天成教自己怎么给枪上火药,怎么把子弹塞进去,怎么给枪管捣实。
“你瞄准那个天上的飞鸟试试。”
“别说话。”陈佩珊反而嫌弃李天成多嘴。
嘣......
飞鸟在天上打了个盘旋,吓得背离着枪声,飞得老远了。
“太难了。”陈佩珊没有击中,泄气一般把火枪丢给李天成。
“你刚第一次学会使用嘛,要是能打下天上的飞鸟,那你可就是天才女神枪手。”
“那你能不能啊?”
“我不确定,我试试吧。”
被陈佩珊这么一挑衅,李天成还从来没试过,之前他打得都是死靶子,只要准星对得好,几乎就是两点一线这么简单的问题。
然而现在是天上飞着的活物,你必须考虑到很多东西,包括子弹的初始速度,鸟的行动轨迹,空气中风速的快慢等等。
李天成上完火药,捣实枪管,把火枪端在手中跃跃欲试。
“切。就你?要是你能把天上飞的鸟打下来,我就敢亲你一口。”
60—80—100—200,李天成感觉自己的心跳要爆炸了。
“你...你....说真的吗?”李天成激动地吱吱呜呜。
“真的又怎样。”陈佩珊显得自信满满,她开过一枪她心里清楚,要用这把火枪打下天上飞过的鸟儿,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李天成感觉身上每一个毛细血孔都热血澎湃,他端起手中的枪,端了很久,半山腰上的风都停了下来,为了减小李天成射击时的难度。
陈佩珊躲在一个树荫下,李天成为了方便瞄准,站在暴晒的太阳底下,汗水就如河流般顺着他的脖子、胳膊向下流淌。
嘣......
陈佩珊都有些开始担心起来,她急忙向着天空看去,看看李天成是不是真的一枪命中。
李天成开过枪后,立马把视线投向远处。
可惜的是,飞鸟依旧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安然无恙地飞走了。
“射不中吧,我开过一枪我还不知道呢。”陈佩珊松了一口气说道。
“你没有说必须要一次命中吧,只要我打中一次,你之前说的话是不是还算数。”李天成站在太阳底下,没有丝毫想要休息一下的意思,太阳把他的脖子都快晒红了,豆大的汗珠像疹子一样布满他全身。
“你耍赖。”
“三次机会,三次如果我一次都没有命中,那我就认输。”
陈佩珊看着李天成那股较劲的倔强,她甚至有些刮目相看了。在她印象中,李天成一直是一个听话乖到一定程度的老实娃儿,就算他受了委屈,也不会轻易反驳一个不字。
“那...那行吧。”陈佩珊还有些自信,也还有些不忍,“就只有三次机会,不能再多了。”
“好耶。”李天成快活地为火枪上起火药,甚至嘴里还唱起周杰伦的小调,随随便便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要不是这些汗水可能会流进眼睛里影响他发挥,他才不会去管它呢。
第二枪,李天成再次瞄准,他吸取了上次开枪的教训,并且第一枪的发射为他确定了一些基本数据:风速是多少,子弹下坠的速度是多少,飞鸟的高度是多少。
为此,他不停移动着手中的枪杆,寻找那个在他看来最准确的抬镜高度。
陈佩珊在一旁等得有些心慌起来,李天成半天不开第二枪,她于是说道。
“你要是再不开枪,我可准备下山了。”
就在陈佩珊话音刚落。
嘣.....
陈佩珊猛地转过头,看看远处的天空中,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于是她注意到,在一群飞鸟当中,有一只鸟儿,仿佛翅膀掉了几根羽毛,其他的飞鸟都一哄而散,就只有它飞行轨迹很凌乱,一时向上飞一时向下降,但终究它还是挣扎着飞远了。
“哎。”李天成看着眼前的情景,暗暗叹息,其实他就只差一点点,如果不是陈佩珊突然说话,让他的枪口稍微向左抖动了一些,说不定这一枪就中了。
“还有一枪。”李天成此时紧张起来,成功与失败在此一举,怎么说,这也是陈佩珊亲口许下的承诺。
“不行。”陈佩珊看见刚刚惊险的一幕,她已经吓慌了,她无端改口道,“你太磨叽了,我要下山去,没有我在,你开的枪不算数。”
“不行,不行,不行。”李天成挡住陈佩珊的去路,“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我哪有说话不算数?”陈佩珊诡辩道。
“你说过我有三次机会的。”
“那是你说的,我没说。”
“但是你同意了。”
“我是同意了。”两人争得十分激烈,“你可以留着第三枪过几天再开,但是现在我要下山去了,反正你再开的枪就不算数。”
“你骗人。”李天成快要委屈地哭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好哭。”陈佩珊有些招架不住。
哇哇哇哇......
果然这招有效,陈佩珊本来强硬的气派动摇起来,她站在原地不动,想了想其实李天成打中的可能性也并不大,又看着他现在哭闹地很凶,简直比女孩子更像个女孩子。
“行吧,你抓紧时间,你要是再像刚刚一样半天不开枪,我就真的不等你了。”
听到陈佩珊松口后,李天成立马破涕为笑,仿佛刚刚那是他这辈子最精致的演技,他笑呵呵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太逼真了,陈佩珊为自己既然被他的外表欺骗了而后悔,但是话已说出口,早点结束对方无罔的幻想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李天成迅速上了火药,填上子弹,然后架起枪杆,寻找空中的目标。
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太阳此刻是最毒辣的,鲁滨逊说不定已经回到了河口,正卸着船上的货物等着他们两个回去。
“你快点。”陈佩珊在一旁跺着脚催促。
李天成瞄准着天空。就在这时,脚下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飞出一只乌黑的大鸟,几乎近的与李天成的距离不过百米左右。
说时迟那时快,李天成迅速预判了对方的行动路线,如果是这只鸟的话,不需要考虑风速,也不需要考虑子弹的下坠速度和枪口初速,因为实在是距离太近了,他只要预瞄准,就能一枪命中。
嘣......
蹲在一旁的金毛犬抬起了自己的头颅,然后迅速光一般钻进了山脚下的丛林中,消失不见了。
李天成用左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呵呵地看着陈佩珊。
陈佩珊目瞪口呆了,她一时竟想不起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她自己从脖子到耳根红的一塌糊涂。
“我没看见。”陈佩珊还想狡辩,“哪里打到了,除非你把那只该死的鸟找来给我看。”
还不等李天成丢下枪拔腿就跑,金毛犬已经摇着尾巴,把那只中了弹的黑羽毛大鸟叼来了陈佩珊的面前。
看着金毛犬嘴里的大鸟,陈佩珊哇啦一声就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李天成没想到陈佩珊会哭,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终于他冷静了下来,不停向陈佩珊赔礼道歉。
“你欺负我。”陈佩珊一边哇哇地哭着,一边哇哇地叫着,“就连这只狗也欺负我。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我不要你亲我了还不行嘛。”李天成站在陈佩珊的面前没了办法说道。
“你...你...说真的吗?”陈佩珊明显哭声减小了。
李天成摸着后脑勺,当然有些不甘心,可是对方女生已经哭成这样了,他怎么好意思,是吧。
“当然是真的。”
“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进来什么鬼小说世界了,一点也不好玩。”陈佩珊还在抽泣着,迈开脚步,准备下山去。
“别啊,又不是我先提起的,也不能全怪我嘛。”
“你就是个大流氓。”
“我......”
“哼!”
从山坡上下去之后,自此那两只短尾猫就消失在山林中,再也没回到海岸边的扎营地。
幸好的是金毛犬胆子还比较大,所以后来,它成了鲁滨逊十分得力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