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火锅的时候,鲁滨逊把这十二年自己在岛上的大事儿一个接一个讲给四个孩子听,听得他们全都热血沸腾,直到鲁滨逊打了第三个哈欠,表示再不睡觉熬不住了,他们才一个个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陈佩珊一大早起来就和鲁滨逊去学挤羊奶,等到李天成他们也醒过来时,一大玻璃杯的羊奶热乎乎的在火堆上煮着,他们吃着麦饼,喝着羊奶,味道好极了。
上午九点多,鲁滨逊再次来到山顶上监视对面海岸线的驻扎点,借着灌木丛的掩护,鲁滨逊趴在最中间,赵刚和陈佩珊趴在鲁滨逊的右边,李天成和秦骨朵趴在鲁滨逊的左边。
本来陈佩珊是不愿意和赵刚待在一块儿的,但是李天成趴下后,秦骨朵很快就在他附近也趴了下来,没办法她才委屈靠着赵刚。
“你火枪给我拿着。”陈佩珊把赵刚的枪没收了。
“为什么?”赵刚先是向着陈佩珊抗议,然后以目光向鲁滨逊申诉。
“我怕你等下突然就开枪走火,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赵刚还想据理力争,说这完全是陈佩珊对自己的污蔑。但是鲁滨逊似乎此刻没耐心主持公道,他嘘了一声,要求身旁的两个孩子安静点儿,要是被野人听到这边有人说话的动静,那他们全部都要成为野人食用的午餐。
赵刚皱着眉头,瞪着陈佩珊看着,好像要用目光杀死对方似的。
李天成心跳那个快,像是刚跑完十公里马拉松的冠军选手,隔着地面都能听到敲鼓咚咚声。
秦骨朵向他靠近一点点,李天成于是只敢向鲁滨逊那边挪一点。她为什么要这样,李天成感到惶惶不安,秦骨朵拄着一个脑袋盯着他一眼都不肯放过,李天成简直像是个蒸汽火车的车头,要是再不喷气鸣笛,他就要轰隆暴毙炸了。
就在这时,几条独木舟出现在远处海边的天际线上,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秦骨朵这才偏过头看向远方,李天成低下头来有了一丝喘气的机会。
“就是他们。”鲁滨逊小声地嘀咕道,“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开枪干掉他们,先发制人,但是我不确定他们有多少同伙,我担心他们会回来报复我。”
“干就完事了。”赵刚鲁莽地说道,然后看了看陈佩珊,那眼神的意思是叫她把火枪还给自己。
“干嘛要乱杀无辜。”陈佩珊没有看向任何人反驳道,“我们手上握着火枪,而对方没有,除非万不得已,我坚决不同意开枪打死那些手上只有木棍的人。”
鲁滨逊并没反对陈佩珊的话,可能陈佩珊的意思多少也是他内心里纠结的一部分,要不然他早就开枪打死那几个野人了。
“你是怎么拥有这种能力的呀。”秦骨朵在李天成的耳朵边小声嘀咕着,声音顶多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
完了,这个女生好像在和自己说话,李天成有点把持不住,并且还是问的这个问题。陈佩珊和赵刚都问过自己,秦骨朵还要再问一遍,李天成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让对方满意,他甚至担心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紧张与胆小。
“我...我也不知道。”李天成没敢看秦骨朵,声音同样小的像是蚊子一样。
“其实,我小学就认识你了。”秦骨朵脸上露出微红,像三月刚刚绽放的樱花,粉嫩而纯洁。
李天成这才偏过头看了秦骨朵一眼,他脸神呆滞,目光死硬,仿佛满脸不久于世的容色。
“你是新堤小学的吧。”
“是。”李天成看着这个女生,他从来没见过皮肤这么好的女生,牛奶白之中带有果冻一般的弹性,双眸清澈而又明净,牙齿洁白而又整齐,靠近之后,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芒果体香。
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李天成在心里深深叹口气道,自己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太痴心妄想了。
“有一次书法比赛你获得了二等奖,是不是?”
“这你都知道?”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自己的荣誉,李天成被恭维地仿佛飘在云上,如醉如幻。
“是吧,我就说我认识你,你估计忘记了是谁给你颁发的奖状。”
这个,李天成想要摸自己的后脑勺,但是火枪在身他不方便。他面露微尬,要是这么问,那李天成还真不记得是谁给他颁发的奖状,可能是某个年级主任吧。
“我提醒你一下,给你们颁发奖状的是每个班的班长。”
这么说来,李天成还真有些印象,不过那个时候,李天成站在讲台上,台下是几千人的学生观众,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场下一眼,又怎么记得是谁给他颁的奖,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名字从张贴榜上删去,来避免这种向众人交代的场面。
“所以说,我们其实也算是老朋友了。”
李天成轻轻嗯了一声,他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悸动,不去意识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他们向我们这边看了。”赵刚慌得几乎要叫出来,他把自己的头颅埋进沙坑里,久久不敢再抬起头看向海岸一眼。
“不要慌。”鲁滨逊依旧透过灌木丛观察着那群人,偶尔他们的确会抬头向山上望,那不过是他们吃完人肉后闲散放松的一种方式罢了,“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站起来。”
要不是担心赵刚会吓得一跃而起四处乱窜,陈佩珊还真想调戏一下此时的赵刚,她只需要把手伸过他的身体,挠一挠他的右肩,而右肩根本没有人的赵刚,肯定会以为是野人发现了他的踪迹,那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就没人知道了......
“你真的是赵刚的未婚妻吗?”李天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敢问出这个问题,这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态,那不是在间接表述自己喜欢人家吗?
李天成脸红了半边,青了半边,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心脏处凝固了,血块堵住血管觉得很胀,仿佛身体马上就要爆炸。
“你听谁说的?赵刚?”秦骨朵没有直接否定李天成的提问。
李天成微微点了点头。
“我爸和他爸是拜把子兄弟,那种不可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那种。”
“所以我们两家在我还没出生之前,就订下了这门婚事。”
李天成感觉这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面的故事情节,瞬间感觉身旁的这个女生距离自己好远,远道她像是一枚映在湖中的月影,只可细细观赏,一旦触摸,就会消失不见。
“我父亲老是在我耳边强调这事儿,但是我并不喜欢赵刚,我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那你长大后还是要嫁给赵刚,对吧。”
秦骨朵好像很满意李天成提出的这个问题,她正想就此表述自己的看法和观点,于是李天成恰好心有灵犀地问了。
“后来我问我爸,我是不是非得嫁给赵刚。”
“你猜我爸怎么说?”
“我...猜不着。”李天成老实本分交代道。
“我爸说,是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然你就必须嫁给赵刚。”
“你说这像是亲爸说的话吗?”
有那么一瞬间,李天成仿佛在秦骨朵讨论自己父亲的话语中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李天成想到,这和他爸不是一个样嘛,同样的霸道,同样的居高临下,同样的不可撼动。本来他应该十分同情秦骨朵,但是他自己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可怜别人。
“我爸和你爸一样。”
“是吧。”秦骨朵继续小声说道,“后来我就以死相逼,我就要看看,我爸到底是说真的,还是想吓唬我。”
李天成稍稍敢正眼欣赏秦骨朵的美丽面容,他急欲想知道接下来的答案。但此时,鲁滨逊看着海岸边的野人,吃完人肉之后,开始一个个驾着独木舟,又消失在海平面的尽头,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表示所有人可以站起来了。
“我们就应该开枪把他们一网打尽。”赵刚想以此掩饰自己刚刚被吓破胆的囧态。
陈佩珊把火枪终于还给了赵刚,并且毫不理会他的提议。
“嗯...”鲁滨逊像是在认真思索赵刚的建议,他说道“我觉得最后会有那么一天的,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他们吃人肉实在太野蛮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基督徒所能忍受的极限。”
鲁滨逊说着,他带路,向着刚刚野人待过的地方走去。
走在路上,李天成和赵刚走在一起。陈佩珊和秦骨朵又走在一起。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陈佩珊好奇地询问秦骨朵。
“没聊什么。”秦骨朵随意应付道,“哦,对了,天成和我们一样,也是新堤小学的哦。”
“真的?”陈佩珊为自己竟然没有对方先知道而有些生气,她在心里暗暗埋怨道,天成既然是新堤小学毕业的,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火堆上的烟刚熄灭,里面没有殆尽的炭火还鲜红燃烧着。一地的人骨头场面十分瘆人,好几个带血的骷髅随随便便丢在沙坑里,被挖去的肠子和内脏不一会儿招惹过来一大群苍蝇。
看着这些场面,秦骨朵和陈佩珊只觉得胃里翻山倒海,早上喝的一点羊奶全都吐了出来。李天成也觉得这简直太残忍了,他不敢继续正视这些案发现场,他偏过头去,背对着火堆,刻意盯着远方的大海转移注意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赵刚怒气填膺,侃侃骂道。
“这是任何基督徒都不会原谅的事情。”鲁滨逊也迎合着说道。
“我们把他们从这个岛上赶出去吧,让他们再也不敢到这里来。”赵刚提议道。
但是此刻鲁滨逊却犹豫了,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赵刚也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们是野人,和动物没有两样。他们吃人,就像我们吃羊一样,他们没有我们人类的道德准则。但他们吃自己的同类,这点又让人无法忍受。”
“罗宾。”陈佩珊脸色极难看,秦骨朵的也一样。
“我们不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太恶心了。”陈佩珊忍不住又想呕吐,但是肚里的货物早就已经倾倒一空。
“那我们走吧。希望这群野人不要来荒岛的另一边,不然我就只能开枪,把他们全部干掉。”
李天成搀扶着陈佩珊,赵刚搀扶着他的未婚妻秦骨朵,但是秦骨朵死活不想搭他的肩膀,要不是实在是吐得厉害,她真不想给赵刚半点可乘之机。
“你是新堤小学毕业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陈佩珊突然口气像是子弹出膛一般问道。
李天成感觉到对方的埋怨,他默默点了点头,一路上陈佩珊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