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准备好舞台的我们继续为下一个阶段布局。
城市笼罩在火红如血的晚霞中。
我们彷佛受到红光的驱使,迈步前进。
我们正前往旅馆林立的一区。
那里专供拜访城市的外国宾客——简单来说,就是供贵族下榻之用。
「贵族为什么老是喜欢无谓的装饰呢?」抵达目的地后,米娜莉丝看着建筑物呢喃着。
旅馆的外墙点缀着亮晃晃的金属,钱显然都花在无关实用性的部分了。
在务实的米娜莉丝眼中看来,恐怕只会觉得是乱花钱吧。
「呜呜,光芒一直反射过来,好剌眼喔。」席莉亚有点不耐地眯起眼睛。
老实说,我也能体会她的心情。
「随便啦。不说这个,我们差不多快到了。」
我们要去这个地区是和贫民窟相邻的一带。
那里是个不入流的游乐场入口。
「好,走吧。这是了结那两个字的第一步。」
低声说完后,我感觉全身血液流得比平常稍快一些。
「我们要慢慢将所有人虐杀至死,一个都不能放过。」
市区与贫民窟交界不明的地方,有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由贫民窟小混混组成的『蛞蝓』,正是如今在此地主办活动的集团。
观众席设计成环状,内部赛场则低了整整一层楼的高度。房间中央上方设置了屏幕放映场内情况。
四面八方的观众席中,身穿西装或礼服的富人们戴着面具遮掩脸孔,入迷地注视着赛场。光是这样就已经十分奇怪了,而且现场气氛尤为诡异。
『欢迎各位大驾光临!今晚此地也欲望横流。请尽管大叫嘻笑,狠狠海榜一笔吧!』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释放黏腻炽烈的热气,凝聚的热气宛如毒蛇般盘据全场。
即便是不知人情世故的孩子,恐怕也感觉得出此情此景有多么诡谲吧。
☆
『啊啊啊啊啊啊!!!』
『喔噗!?』
『啊啊!蓝色角落的蒙面狼战士一拳命中脸部!红色角落的蒙面熊战士就要站不稳了!』
『喂,争气点啊,蒙面狼战士!老子可是在你身上押了大把的钱啊,别让老子丢脸!』
『呵呵呵,很好,趁现在对手退缩,赶快折断他一条手臂!』
许多观众在面具底下瞪大双眼,激动地口沫横飞。
另一方面,两名男子仅着肮脏的破布,眼窝凹陷地互相斗殴。
轻易容纳近百人的豪华观众席底下,简陋污秽旳赛场上进行着非法的『赌博表演』及『厮杀』。
用斗殴赌输赢的游戏设施并不罕见。
虽然王国里没有,但帝国却设立了巨大『竞技场』作为公众娱乐。
不过这里和竞技场有所不同,不容许参赛者投降或无法战斗,直到其中一方死亡才能结束。
『呼、呼、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住、住手、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蒙面熊战士倒地不起!蒙面狼战士趁机戳向对手的眼睛!』
攻击方式愈残忍,战胜的一方便可获得愈多报酬。
『呜啊、啊啊啊。不、不要啊!呜呜呜呜呜呜。』
『真是太凶狠了,蒙面狼战士居然把手指插进眼里搅和!』
『呼嘻、嘻嘻嘻,这、这样我就能获得好多汽水糖了,啊哈哈哈哈哈。』
此外,参赛者并非自愿参加,也不是肉搏战用的奴隶,而是被『蛞蝓』喂食大量『汽水糖』的人。
『汽水糖,汽水糖!』
『救、救命,住手啊,哥、哥……』
而且为了炒热气氛,这场恶质的表演还故意让关系亲近的人互相争斗。
在空间一角远离赛场的位置,我们冷漠地观看这出无聊的戏码。
「受不了,品味真低级。」
眼前凝聚人心黑暗面的景象,令我忍不住出声唾弃。
「虽然我们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啦。」
「不过被拿来跟这些自愿成为禽兽的人相提并论,感觉遗是挺火大的啊。」
我无奈地叹气,想来在旁人眼中,我们的行动肯定也半斤八两。
毕竟我们的行动不正当亦毫无美感,自然丑态百出。
不过我不讨厌这样就是了……
「唉,这世界果然令人不爽。」
「没问题的,席莉亚会慎选对象,不会对无关的人出手。」
「而且主人不是说过吗?为了避免变成杀人鬼,我们在复仇过程中,不会让非必要的人死,不是吗?」
席莉亚和米娜莉丝说得没错。
在这个异常的世界,为了完成复仇大业又不失人性,我已经决定走在黑白之间的刀口上了。
「从别人的行为反思自己吗?原来如此,这的确是金玉良言呢。」
复仇者与虐杀者的界线。
我们是否逾越了当初设下的这道界线呢?,
是否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不受规范的怪物呢?
我们把复仇当成泄愤的免死金牌了吗?
放眼望去,尽是被黑暗欲望所惑而沦为怪物的人。
只有在复仇的对象面前,我们才能展现形似如此的样貌。
「不行,这次的目的是复仇,不是清扫垃圾。更改计划,别管观众了。
反正让在这里的都是人渣,干脆顺便杀掉算了—我也这样想过,不过复仇不可能『顺便』。
毕竟我们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改革社会。
制裁无关的恶党,就交给不知名的正义之士吧。
这次我必须倾全力击溃『蛞蝓』。
若不如此,就无法吊唁故人了。
「嗯……莉亚认为那些围观的猪与其同罪,就算杀死他们也不至于变成同类啦……」
「我的想法跟席莉亚一样,不过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那就照您的意思做吧。况且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主人对奇怪的地方很有原则。」
☆
『海人,你在奇怪的地方很固执耶。你以后一定会秀头哎。』
『哥哥你为什么老是那么爱瞎操心呢?』
印象中蕾缇西亚和小舞常对我这么说。
果然是我顾虑太多了吗?
不,我觉得还是保持这样就好。
要是连罪恶感和迷惘都感受不到,才真正危险。
若是到了那时,我I定早就被复仇心压垮,再也无法与之共存了。
「好,那就动手吧。观众先别管了,不过『蛞蝓』那些家伙,要让他们身心都彻底沉浸在恐惧之中再杀掉。」
「遵命,主人。」「了解。」
在两人这么回答的时候。
「不好意思,方便打扰一下吗?」
在会场巡逻警戒的男人开口对我们说道。
他的语气虽然彬彬有礼,却藏不住粗野的气质。
毕竟他们是信奉鲜血与暴力的地痞流氓。
由于要接待贵族,他们显然是临阵磨枪学会了最低限度的规矩礼仪。
(在这种场合确实不需要懂更多礼节……不过拜此所赐,我们也更易于辨别了。)
「不过我们也差不多就是了。」
正因为如此,这男人才会对我们说话吧。
「反正也正是时候,恰好是我们对这些家伙展开复仇的开端……」
「你们是谁!? 不是客人……嘎!? 」
「就带着笑容静静地杀人吧。」
我冲向察觉不对劲的小混混,一把抓住他的脸,同时集中魔力,使劲甩往赛场中央的萤幕。
『这是怎么回事?』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直线被甩飞的男人身体,在轰然巨响中撞坏了魔道具的屏幕。
液体喷发的声音隐约交杂在轰声中,让我想起了人体几乎是由水分所构成的事实。
屏幕碎片劈哩啪啦地四处飞散,肉块从赛场上方重重掉落下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静!请冷静一点!』
『走开,别挡路!』
面临眼前明显异常的状况,观众们惊慌失措地纷纷涌向出口。
「下判断的速度还真快。这些家伙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实在了得啊。」
人潮从站在出口反方向的我们身旁散去,空间顿时变得一片空旷。零星布署各处的粗鲁混混们也陷在人潮中随波逐流。
「反正机会难得,就用那个赛场吧。」
「讽剌的是空间正好够大,真是太有趣了。」
「这主意不错。」
我们附和米娜莉丝的提议,往赛场中央移动。
赛场坚硬的地面覆盖着寒冷而干燥的空气。
「感觉好像电影或电视剧的场景啊。」
非相关人员不能进入通往赛场的通道。
闲杂人等消失后,黑衣人纷纷出现,包围了四周。
「喂,好好的表演都被你们搞砸了,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眼前的人是以独特嗓音在场内鼓动观众情绪的男人。
原本诙谐的口吻一沉,变得低哑而威吓。
「真吓人,想不到人会一直不停跑出来,简直跟蟑螂一样。」
「的确,席莉亚比喻得真好~」
当然,我们并没有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不过我们满不在乎的态度似乎激怒了男人,只见他明显气得涨红了脸。
「啊啊!? 你们还那么冷静啊!? 没看到我们的人数吗!? 你充其量不过捏死一只蚂蚁而已,少嚣张了!」
「喂喂,明明平常拼了命地煽动别人,自己却禁不起挑衅啊?」
「你说什么?」
「啧啧啧,又开始大呼小叫了……啊啊,只是这样就气得脑袋充血?思考能力根本只有虫子的程度嘛。这世界还真是公平呢。」
「什、什么’你、你这家伙……」
这么容易看穿的家伙也真少见。
如果那脸红眦目的样子是演出来的,那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演员啊。
「话说回来,你也太有眼无珠了。」
「啊?」
「你说谁很冷静?我们吗?你到底从谁身上看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判断啊?喂?」
无论是我、米娜莉丝,还是席莉亚。
耳里始终萦绕着催促我们杀人的声音。
体内肆虐暴动的热量犹如尖锐的利石,险些就要穿剌而出。
我们拚了命地悬崖勒马,勉强约束着即将消融的理性。
不过。
「那些贵族畜生就算了。虽然都是些人渣,但他们跟这次的事情无关……不过……」
看来已经不用顾忌了。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已经不需要继续忍耐了。
「不管你们是弃子也好,无名小卒也罢,那都无所谓。哪怕只是暖场,我也不打算手下留情。」
这些像伙是让我走向格隆多最底层的踏板,而且是我亟欲杀之而后快之人。
所以脱口而出的话语,自然带有无比的憎恶。
我要像碾死你们般,杀掉每一个人。
「咿,啊?咕啊,呀呜!? 」
我伸指戳进男人的眼窝,在摧毁眼球的同时将男人砸向地面。
宛如大铁球落地般的轰声响起,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确实,这里还真方便呢。」
从压低的姿势回复站姿后,我勾起了嘴角。
「每个人身体都称得上强壮。拜此所赐,我可以尽情折磨你们了,各位请务必要让我们尽兴哦。」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猛然提脚辗压男人的手,发出液体喷发的声音。
飞散的血液溅上了脸颊。
已经不用再压抑自己了。
我缓缓抬头,看着因为恐惧与困惑而蜷缩身体的那些家伙,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
啪哒,温热的红色水珠滴答作响。
用药毒残害我们兄弟,迫使我们当众厮杀的家伙们逐一死去。
但此刻涌上心头的却是令人怀念的故乡。
往昔的时光彷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
在记忆之中,我们确实相视而笑着。
『哥,你看,这蔬菜长得好像剑喔!』
『没关系啦,哥就是爱操心。』
『哥!总有一天我要成为B级……不,是A级的冒险者,让村子变得富裕又幸福。』
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不懂,我不懂,我完全不能理解。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眼前是弟弟的尸体?
为什么我的双手被弟弟的血染红了?
这里简直是地狱的熔炉。
四周尽是失去人类原形的尸体。
这些尸体中,至少还看得出是人类的弟弟尸体,或许还算好的。
「……哈哈,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嘛……」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恢复理智呢?
是药效退了吗?
为什么偏偏是这瞬间呢?
为什么我没有比弟弟早一步清醒呢?
如此一来,被杀的肯定是我了。
不然干脆让我一直耽溺药物之中,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啊!
「……」
回过神来,地狱熔炉的主人已经来到眼前。
淡然俯瞰着我的男人,脸上充满安详的光彩,一点都不像促成这幕惨状的人。
「求求你……彻彻底底地杀了我,让我完全没有得救的余地。」
我受够了,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了。
「不报仇也无所谞吗?」
「……不行,我肯定只有现在才能保持清醒了。再说,我应该已经没救了。不是吗?」
「唔……」
见我在放弃一切的同时又渴求着救赎,男子的面容变得扭曲。
「哈哈,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他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从刚才开始,神情却显得格外有人味。
「既然终究不逃一死,我宁愿被你杀掉。我可不想直到最后都任由药物摆布。」
「……是吗?」
男子一度阁上双眼,随即静静张开眼睛。
那双眼里燃起了深沉黑暗的火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你就安心去死吧,我会杀光所有人。」
「噗,哈哈哈,听起来挺不错的。我就先到地狱等了。」
狭有多久没像这样子不由自主地笑出声了呢?
事到如今,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随着光芒绽放,男子手中握着一把不假修饰的直剑。
高高扬起的剑身清楚倒映着男子宛如黑暗之火的表情。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在人生最后的遗言中,黑暗完全笼罩了我的视野。
☆
「唉,真受不了。」
将男人一刀两断后,我解除了【起始心剑】。
眼前的男人遭『汽水糖』侵害,导致人生发生骤变。
「拜托,别再让我碰到死前恢复清醒这类的事了。」
抵达这里时,我就知道男人已经没救了。
被推上赛场的两人早已无力回天,而且再怎么说,我们也不是慈善家。
要是不论是谁都将之拉拢为共犯,很快就会撑不下去的。
况且这像伙在最后的瞬间寻求的不是『复仇』,而是『救赎』。
这种程度完全不行。
我无意让放弃复仇的人成为共犯—哪怕只是意识到死亡的瞬间誓言杀人。
若非如此,就代表意志不坚,这样的人一旦生命遭受威胁,复仇心也容易动摇。
很遗憾,这家伙的复仇心对我们而言太浅薄了。
「不过,我会顺便为你复仇的。」
我所背负之物已经够重了,事到如今再多一两个也没差。
「哈哈……」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出声。
「呵呵、啊哈哈哈,啊啊,我开始感到兴奋了!你们两个,准备去下一个地方喽。我已经连一秒都等不下去了,好想赶快杀死那些家伙啊!」
「遵命,主人。」「是,海人大人。」
好,前往下一个地方吧。
让黑暗之火烧尽我所背负的一切吧。
地狱搭炉才刚开启,准备把『蛞蝓』那些人渣吞噬殆尽。
☆
「你们是谁啊!? 」
「滚开,少挡路。」
那天,在达特拉斯龙蛇杂处的贫民窟一角,我又以背拳殴飞了一个男人。
虽然不晓得已经是第几个人了,但刚才那家伙感觉稍有能耐,八成还活着吧。
不过这点小事怎样都无所谓啦。
我们沿着事前调查好的路径,避开杂乱无章的巷弄,不断前进。
遇到怀着敌意试图阻碍的家伙,一律毫不留情地痛殴。
是生是死得看那些家伙的运气,不过看来捡回一条命的寥寥可数。
老实说,我没有余力注意那种事。
「主人兴致挺高的呢,透过空气都嗅得到亢奋的味道。」
「啊,没办法嘛,毕竟我饥渴很久了,不过那样还不够,我要吞噬所有人才会觉得满足。」
持续攀升的心跳让我渐渐加快步伐。
现在的感受称不上开心。
虽然有点类似期待的心情,但又不一样。
真要说起来,感觉就像准备取回本以为已经失去的珍品吧。
最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
这栋尽管粗制滥造,但勉强称得上象样指挥所的仿水泥建筑,就是我的目的地。
城市里唯一将『早生强药』调制成毒品『汽水糖』大量散布的人渣集圑『蛞蝓』,此处即为集团首领的根据地。
「你们是谁……呜喔?」
「嘿嘿,来了不错的女……咕呀!」
「请不要靠近我!烦死了……」
聚在入口处看守的家伙们一脸龌龊地逼近,于是米娜莉丝使出回旋踢,击碎对方心窝下方的背骨,席莉亚则操控魔力丝折断对手颈骨。
「到了。那就开始上演第二幕吧。」
为了一吐心中积压的情绪,我一脚踹开入口的门。
『你、你们是谁!? 』
『喂,把风的像伙在干嘛?』
『怎么了啊?』
见人渣们随之鼓噪,我忍不住冷笑。
没错,不光是格隆多。
我也要让你们受尽折磨。
难你们用身体深刻感受绝望与痛苦,再以命相抵。
「……」
我的脑海里闪过孩子们欢笑的模样,以及临死的表情。
我紧握着遗留手中的尖锐碎片不放。
「我要让你们知道区区两个字的代价。你们就在地狱深渊痛苦挣扎吧!」
☆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眼睛!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啊啊啊!? 皮肤溶掉了,喀、噗!」
「住、住手啊,杰尼斯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呀、呀啊啊啊啊啊!不是的,史诺普!是盔甲!是身体自己动了,咕呜呜呜呜呜,呀咕!」
在任何城市的阴暗角落里,都存在着如鱼得水地电话的真正人渣,他们此刻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惨叫。
「好痛好痛好痛!咕呜,呜呜,啊喀啊啊啊啊啊!!!」
「啧啧啧,嗯兽人果然顽强。不仅毒性扩散比较慢’身体反应也特别灵敏,有点可惜呐……」
「喀、喀,呜咕呜呜呜呜。」
「不要啊-=:为什么没有人反抗口谁来杀了我啊啊啊—“:I—
「啊,讨厌,又出错了。本来打算切断手臂的,都怪你胡乱挣扎,你看,害人家位置偏掉了啦……」
席莉亚的指尖绵延不绝地延伸出魔力丝,缠绕着人渣们一身与贫民窟格格不入的高级装备。
每当美丽的褐色手指轻抚过半空中,这名又哭又叫的女人便持剑不断伤害伙伴,而被剑攻击的那些人无法闪躲—彷佛被什么制伏住一般,只能不断大叫着微微挣扎。
「住手!不要对他们出手!」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这声音充满了容易理解的情感,听起来真不错。哈哈哈!」
悦耳的惨叫声来自我脚底下的集团首脑。
男人肌肉发达,单眼戴着眼罩,面容显得相当慑人。
不过现在却难堪地被我被践踏着。
「喂,你、你这家伙,快把脚移开!」
「蛤?你在说什么啊?你平常不是一直像这样巴结那些变态吗?『药物中毒者的极限生死斗』:让染上药瘾的家伙上演互相厮杀的虐杀秀……我们混进观众中好好欣赏过了喔?真的是不错的兴趣呢。」
「那、那是……」
这些家伙都是贫民窟地下组织的一员。
杀人、强盗、侵犯,然后夺取。
这些人渣以榨取他人维生,眼见无关的人陷入不幸,会打从心里乐在其中。
而他们最大的财源即俗称的『汽水糖』,也就是以『早生强药』制成,豆子大小的淡蓝色药丸。
「既然如此,在现在的情况下,你应该也很开心吧?快像平常那样拍手大笑啊。欸,我的伙伴们也不是等闲之辈喔,一定能为你带来前所未有的精采表演的,吶?」
「呵呵呵呵,好了,接下来该让哪里烂掉呢?虽然右眼和双耳都没了,但还有左眼、鼻子、牙齿和嘴唇呢。呵呵、呵呵呵呵……」
「讨厌,一不小心又杀掉了。呜呜,原本还希望可以再多玩弄一下的呢……」
米娜莉丝和席莉亚显然发自内心厌恶这群人渣。
随着等级提升,她们的MP上限也增加了一定的比例。
尽管程度上多少不同,不过由于摆脱理性束缚而感到亢奋之故,不管是否陷入魔力昏眩的状态,都很容易失去理智。
【这里是插图】
不过我也差不多,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住手,住手住手,快叫她们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哈哈哈,这么精彩、这么可笑,谁要停下来啊?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才留你活口啊?」
眼前的光景飘散出血的铁臭味,以及含糊尖锐的惨叫。
「米娜莉丝小姐,分一些人给我嘛。」
「不行喔。呵呵呵,想捏死这些人渣的可不只席莉亚呢。
「哼,米娜莉丝小姐真小气~」
「好了好了,不要吵啦。」
伙伴感情好实在难能可贵啊。
两人和乐融融地继续这场演出。
让这家伙感受椎心之痛至死。
我低头俯视,只见这男人正痛苦地扭曲脸庞,看着眼前的景象。
「你、你们这些混蛋,别以为做出这种事……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每个人都会说同样的话呢。『别以为做出这种事可以随便就算了』?就是因为很久以前没能做出了结,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你懂吗?」
听了令人生厌的老梗台词,我在回答的同时折断男人双膝的关节。
「喀,呜呜呜。」
「痛吗?嗯?我家乡有句金玉良言叫做『会痛就代表还活着』。意思就是说啊……」
「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面露冷笑,连续踩碎男人小腿的三处骨头。
「还会痛得大叫就代表还有余力喔,啊哈哈哈哈!」
「你、你这个混账家伙!简直是疯了!」
尽管头冒冷汗,男人仍不失反抗意识,不愧是一群狂暴之徒的首脑。
「啊哈哈哈,我知道喔,从很久以前开始,我的世界就已经疯狂了。」
「呜啊啊,住手,啊啊啊啊啊呜啊呜啊!」
「没错,尽管放声哭喊吧不然就划不来了!这样还不够!我毫无颜面对每天拼命活着的那些人,我还无法原谅自己!!!」
在上一次人生中,我只能毁掉那所不为人知的学校设施。
当时的我无法对此处出手——这里受格隆多直接统治,还多方强化了防备。
而当初协助城市进行加强戒备的,就是我自己。
连试都不用试,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
「我无能为力,没能为他们做任何事情……」
不仅没能杀死格隆多和这些家伙。
也保护不了他们。
甚至无法报仇雪恨。
「我只是个救不了他们的废物。是个拥有强大力量,却守不住真正想守护之人的混帐……可是啊,为什么他们一定得死!? 为什么他们非得任人玩弄摆布!? 」
那些孩子跟我一样被迫与家人分离,即便不像我拥有足以活下去的力量,他们也在院长的帮忙下互相扶持。
「为什么他们非得被你们这种人压榨剥削?」
紧握得发疼的拳头渗出鲜血。
「连区区两个字……」
那些比我更坚强的孩子,总是带着欢笑在这个世界生活。
「为什么连『救命』两个字都不能见容呢?」
最后,他们却痛苦挣扎着死去,连求救都不被容许。
「我问你,那些孩子的人生究竟算什么!?回答我,蛆虫!」
「什、什么?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是谁?是之前盯上的那个凯子的亲戚吗?」
「……是啊,没错,你们不会懂的。就算你们完全掌握状况,一定还是无法理解吧。所以啊,你们痛苦地哭喊吧!!万念俱灰的下地狱吧!」
我召唤出【愕削牙剑】。
前几天我试着用层层剥皮的方式拷问袭击我们的盗贼,结果新获得了这把心剑。
灰褐色的刀身不具锋刃,质感仿佛像凝固前的橡胶。
刀腹上附着无数一公分左右的嘴巴,锐齿正咖咖颤响。
这把心剑的目的并非杀人,只是纯粹为人带来痛苦。
「咿,那、那是什么?别这样,我道歉、我道歉就是了……」
「……来,赎罪的时间开始了。啃咬吞噬吧,『恶食饥饿』!」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愕削牙剑】犹如喜不自胜地磨响牙齿,同时色泽淡化,渐渐失去原形。
化为高透明度的流体后,刀身胀大了体积,包覆我脚下男人的手。
接着,优游其中的无数小嘴一窝蜂地开始啃食男人的手。
「怎么样?很痛吧?皮肤像被削去般啃掉是什么感觉?说点什么嘛,喂,说来听听啊?」
宛如虫子般的小嘴啃咬、撕裂、吞噬男人裸露的皮肉。
「喀、呜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喀啊呜啊啊啊!好痛!求求你,快、快停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过去面对这样吶喊的人,你们都怎么对待他们呢?嗯?事到如今,别摇尾乞怜了,垃圾!」
「喀啊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连口吐区区两个字的自由都被你们剥夺了!我连那两个字都没机会听见啊!」
男人被依序啃食的左手、右手、右脚、左脚皮肤及底下的肉,最后,原本剩下脖子以上完好的男人,终于被【愕削牙剑】彻底包覆了。
筋肉失去皮肤而裸露发黑,原地只留下残破不堪的人型物体——正如那破碎的言语。
不过男人还有意识。每当他陷入晕厥,随即又会因新的剌激被迫清醒。
「啊、喀、呜……」
一旦消耗过度,我就会暂时停手,让男人得以观赏米娜莉丝和席莉亚的演出。看来此举也发挥效用了。
男人眼里已然失法光彩,只盈满绝望与痛苦。
那正是我所冀望之物。那些孩子们最后也露出这样的眼神。
接着,眼下这个地方,只剩我对付的男人还能发出哀号了。
「虽然我还是觉得不太够,但毕竟还有主菜在等着我。如果这世界有阴曹地府,我会祈求你在那边继续受苦喔。」
我将手中的心剑切换成【起始心剑】,并高举剑身。
不晓得是否产生了即将被杀的危机感,男人的双眼稍稍凝聚了理性的光芒。
「呜、啊,救、救,呜喀啊啊啊啊啊,喀、啊……」
不过我持剑贯穿其脑门,中断了男人的话语。
「只有那两个字,我绝不容许你们说出口。」
因为你们也曾不让那些孩子有机会呼喊『救命』。
三天后,我们总算将迷宫核心灌足魔力,在达特拉斯郊外的森林引发了魔力风暴。
掀起的魔力风暴笼罩达特拉斯市周遭,阻断藉由魔力通讯传递的情报。
目睹这波宛如巨大生物吹响的礼号,我自然而然地笑了出声。
「就是这样,盛大吹拂吧。为了彻底践踏那家伙的一切。」
好了,格隆多。
美好的未来蓝图,已经近在眼前啰。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格隆多。」
☆
「嗯嗯,讨厌啦——胯下都湿了。」
诺诺利克面前躺着遍体麟伤的尸体。
从血迹的凝固状态,以及尸体被贯穿心脏而死的腐败程度看来,诺诺利克明白距离这里发生惨剧后,已经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光是想象这个血臭未散之地发生过什么事情,诺诺利克就亢奋得直打哆嗦。
「唔唔——这是怎么办到的呢?不晓得用了什么道具,诺诺也好想要啊。」
戳弄尸体时,手指可以感受到人肉独特的多筋湿滑触感
「两个人……不,是三个人吧?」
诺诺利克重新环顾四周低声道:
「尸体身上留下大量穿剌伤,也有人制作并使用药物,还有让尸体变成这样的人……」
透过尸体的状态,诺诺利克精准推算出酿成这起惨剧的人数。
「呵呵呵,会是谁干的呢?诺诺也好想学学这种作法喔……唉,要不是因为有工作在身,现在就能立刻出发找人了……不过我们迟早都会碰头吧?」
虽然诺诺利克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这帮人结仇过多,就算遭人虐杀也毫不奇怪。
不过诺诺利克有野生动物般的直觉,他确信将来一定会与凶手相会。
「反正只要跟大叔说,他一定会叫我把人找出来,总有一天能见面吧。」
诺诺利克露出了彷佛少女在梦中遇见白马王子的甜蜜表情。
「好,我就抱着期待好好努力吧!啦啦啦〜」
宛若少女的美少年摇曳着贝雷帽底下的金发,在夜晚的贫民窟中如游鱼般悠然前进。
美少女与肮脏的贫民窟。本是奇怪的组合,然而诺诺利克身上挥之不去的尸臭,却消除了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
「什么!?那是真的吗!? 」
听了诺诺利克所说的话,我不由得大叫起来。
刚签下『格隆多●金铎』的文件不堪下笔的力道而破了洞。
「哎呀,大叔太粗鲁了。单靠猛劲可讨不了女孩子欢心喔~」
「我没空开你开玩笑,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我环抱双臂,朝着在特别订做的沙发上卖弄风情的诺诺利克吼道。
「讨厌啦~,大叔真心急。你要耐心以对,不然女孩子可不会乖乖张开双腿喔~」
「……那种事情都无所谓啦,负责经手『汽水糖』的那些家伙真的都被杀了吗!? 」
「嗯?是啊。我亲眼确认过了,不是被毒杀,就是持剑互砍至死。啊,我都记录在影像结晶里了,要看吗?」
诺诺利克取出影像结晶,不等我回答,便将影像投映在房内的白墙上。
(这也太狠绝了。就算怀有深仇大恨,也很少有人能做得这么彻底。)
投映的影像中躺着无数尸体。
有些身体关节被折往相反的方向,变得奇形怪扰。
有些人持剑剌穿彼此的腹部。
有些从头到脚被泼不明液体而变成紫色,仅能勉强看出人型。
另外,有具尸体不仅被剥除颈部以下的皮肤,露出免黑的筋肉,头部也有深深的穿剌伤,脸上遗残留着水痕。
透过仅剩脸部可辨识的尸体,我清楚看见他在恐惧与绝望中扭曲的表情,以及临终之际涌出的眼泪。
「听我说听我说!最前面这个看起来是首脑的人,好像是被人用很有趣的方式杀死的喔♪虽然影像结晶看不出细节,但他全身皮肤像是被非常细致的锯刀削过哎。诺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拷问方式呢,胯下都忍不住要湿透了呢~」
「……怎么会这样?」
我扶着隐隐作痛的头,仰天靠坐在椅子上。
(错不了,诺诺利克看中的那具尸体,就是统率『蛞蝓』的男人。)
虽然那壮烈的死相简直与昔日的他判若两人,但仅存的遗容确实是负责制造并暗中贩卖『汽水糖』本尊。
「该死!这样又要开始寻找感觉能赚钱的药物了!」
尽管销售管道不成问题,但如何找到能信任的制造者则是个麻烦的工作。
既然知道成分中含有『早生强药』,我当然可以选择由自己的商会独立制造,但是这样一来,要是有什么万一,我就无法脱身了。
见不得人的勾当固然有利可图,可是若不降低风险,迟早都会成为致命伤。
让『蛞蝓』被毁掉真的太令人扼腕了。
(没留下资料吗?该不会……)
「啊哈?大叔,你在怀疑诺诺吧?」
脑海里产生疑惑的瞬间,一条用来擦拭果汁的毛巾立刻朝我的脸飞来。
「诺诺的确不喜欢那种药,不过都知道会给雇主添麻烦了,人家才不会故意这么做呢!噗噗噗!」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
(受不了,这家伙直觉有够敏锐。)
我知道诺诺利克讨厌『汽水糖』这类药物,才会一时怀疑是不是诺诺利克自己销毁了『汽水糖』的资料。
不过疑惑还没完全成形,诺诺利克就抢先看穿了我的想法。
「算了,大叔,那我之后再来喔。」
轻轻摆了摆手后,诺诺利克便离开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内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打扰了,老爷。」
费格那喀嚓一声转开门把,走进房内。
「老爷,我想有件未确认情报必须先告诉您。」
「什么事?」
「虽然消息未经证实……但听说货币好像要重铸了。
「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地猛然起身。
如果消息属实,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重铸货币就是将金币银币等货币熔毁,重新调整金币的纯度。
举例来说,同样都是金币,帝国金币和王国金币的黄金含量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