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觉系统
回去的路上，俞佳一直在想大学生活的点点滴滴。
俞佳绝对算是“天才一类”的学生，他在自学软件编程同时，专业课并没有落下，如果不是被游戏公司买断了版权，大学毕业后百分百硕博连读。
教授也在不同场合，多次说过“俞佳是他所带过，最为优秀的学生之一”。
四年的大学时光，于秋子对自己照顾有加，而俞佳也将教授当成了父亲，即便是进入游戏公司之前，他首先咨询的是教授的意见，当时教授并未阻拦，甚至鼓励他应该把握住这难得的就业机会。
然而如此重要的资料，教授却对自己只字不提，俞佳暗中失望到了极点。
他在校门口踌躇半晌，犹豫着是否该去教授家里，当面问询此事，却又觉得不合时宜，说到底还是自己背离了专业，错不在教授。
走出学校后没多远，俞佳见到开在道路左侧的“天水酒吧”，他想了想迈步走入。
这是专门对大学生开设的酒吧，多以饮料和起泡酒为主，“酒保”便是开设这间酒吧的老板，他记忆力惊人，每一位进入酒吧的大学生他都能记住，其中就包括俞佳。
“好久没见你来，今天算是衣锦还乡了？”一脸大胡子的老板笑着打了招呼。
“您客气，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晚上出来转转，走到这里就进来了。”
“还是老项目吗？”
俞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道：“行啊。”
没多久，一杯调制的鸡尾酒“夏威夷之恋”送到他面前，当晚酒吧生意一般，俞佳找了个靠里的座位坐下，慢慢品尝着面前这杯粉红色的汽水。
酒的味道没变，但人却只剩下了自己。
曾经和俞佳一同而来喝酒的女孩名叫吴娜娜，姑娘比俞佳低一届，是在“接新生”的过程中认识的，此后断断续续谈了两年恋爱，最终吴娜娜一脚踢开了俞佳。
女孩随后便跟了同班同学，对方的父亲是上港市知名酒水批发商，实力雄厚，两相比较，来自小镇的青年当然不如富二代有吸引力了。
望着面前粉红色的液体，俞佳笑了笑，他并不记恨女孩，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
俞佳静坐片刻，却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的美好，他从口袋里取出五十块钱，压在酒杯下正要离开，就见门口人影晃动，曾经他心目中的女神吴娜娜，就这么一阵风般的走了进来。
这不可思议的巧合。
俞佳无法相信眼睛，用力揉了揉再看，吴娜娜“并未消失”，依旧如初见时那般轻灵纯粹，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对双眸如星辰般闪闪发光，小巧挺拔的鼻子下，樱桃般的红唇秀气可爱。
她就像一个洋娃娃，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吸引周围男生的注意。
吴娜娜并不在意男生们投来的火热眼神，她要了一杯酒，低头浅酌。
居然是两人约会时必点的“夏威夷之恋”，俞佳心里一阵激动，姑娘并没有忘记自己，他正要起身过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外籍男生，出现在吴娜娜身边，两人低声耳语片刻，女孩露出一丝与清纯外表并不匹配的放浪笑容，挽着对方胳膊离开了。
俞佳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呆立良久，之后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吴娜娜稍作停留的吧台前，吸管上留下的口红印记，如鲜血一般触目惊心。
“我劝你还是忘了吧。”老板取过酒杯，将酒水倒入垃圾袋中。
“那是她的新男友？”
“就当是吧。”
“如果不是，还能是什么？”
老板取出两个玻璃杯，从吧台下拿出一瓶红牌伏特加，倒了两杯后将其中一杯推到俞佳面前。
“再见不如回忆，你如今一片大好前程，何必执着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只喝了一两不到的伏特加，走出酒吧后俞佳居然吐了，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走回家里，第二天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入户走廊，连门都没有关。
真是见了鬼，喝这么点酒居然醉的不省人事，自己究竟怎么了？
洗了个冷水澡，俞佳精神为之一振，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吴娜娜，而转移思想的最好方式便是琢磨那两颗“完美金属球”的真假，和导师为什么“背叛自己”。
而且因为人类不具备的技术，便断定是神所为。这一想法也让俞佳觉得滑稽可笑，世界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难道都是神存于世的证明？
还有更加可笑的“混乱法则”，其根本就是大自然界正常的循环过程，导师居然将由此总结出了“混乱之神”的理论，是不是疯了？
想到这儿，俞佳忽然觉得脑子里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奇怪的感觉，都“灵光一现”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事儿？
俞佳深吸一口气，坐在浴池边沿静心冥思。
该来的一定会来，有时候等待比盲目的探索更有作用。沉思良久，俞佳终于想到了“灵光”何来。
就是多日苦思，却毫无突破的“工科一号”程序。
俞佳激动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几步窜到电脑前，打开编程软件，进入编程界面。
极致的程序代码，绝不是靠“憋”出来的，就像好的诗词句，一定是瞬间的灵感迸射，而一笔促就的。
这次，俞佳不吃不喝不睡，一口气改了两天代码，他没有任何疲劳感，当一切竣工，他还觉得精神百倍，于是换上运动服出去跑了个五公里，这才终于有了饥饿感，于是在街边摊买了五根油条，一口气吃个精光。
剧烈运动后的暴饮暴食，令俞佳肠胃极度难受，回到家就吐了。
吐干净后，俞佳却抱着马桶放声大笑，直笑到满脸眼泪。
压抑时久的释放，令俞佳一时癫狂，他就像疯了一般又哭又笑，虽然明知行为失控，但就是要这么做。
一直到下午，情绪才算恢复正常，梳洗一番后他拷贝了程序，去了公司。
……
“震霆科技公司”，是中国游戏圈里数一数二的存在，其开发的网络游戏，曾经占据游戏市场的半壁江山，然而随着移动端的兴起，震霆科技却错误判断了手机游戏的市场，导致收入不断下滑。
这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买断俞佳设计的游戏程序模板，就是为了开发出一款基于手机的游戏。
到了公司，俞佳更新了软件程序后，让负责项目的工程师开始测试，他则一路去了副总办公室。
俞佳在公司是有特权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所以王胜明在即将下班的时间看到他，并不觉得意外。
“你闭关也有小半个月了吧，程序磨得如何？”王胜明替他泡了一杯咖啡，笑问。
他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身材不高，不胖不瘦，白白净净一个人，无论何时说话，都是语慢声轻。
“王总，我尽力了。”
“哦。”王胜明点点头道：“这世上没人能够随便成功，董事长说了，不给你时间限制，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设计好剧情。”
“您几位真是中国好老板。”俞佳笑道。
“想要涅槃，就得经受烈焰焚烧，对于这个项目的困难程度，我们是有心理准备的。”
“王总，您有没有想过项目有可能会失败？”
“没有。”王胜明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道：“我不是给你打气，而是这些年遇到的困难太多了，有些甚至大到我无法承受，但最终还是克服了。”
话音至此，就听屋外传来“咣当”一声，俞佳起身走到门口，只见测试软件的工程师赵伟，用拳头狠狠锤了几下键盘。
“怎么了？”王胜明问道。
俞佳却露出一丝胜利者的笑容道：“差不多了。”说罢走向赵伟问道：“怎么了？”
“俞工，这程序有大问题。”赵伟有些气急败坏。
“问题出在哪儿？”俞佳倒是淡然，笑问。
“出道具的系统，到目前为止我得到了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道具，这是一项大型仙侠手游项目，怎么会有菜刀和冲锋枪？”
“这可不是普通的菜刀和冲锋枪，菜刀是砍了川西小贩脑袋的凶器，冲锋枪是美校园血案的凶器。”
“这……这和游戏有什么关系？”
“这些都是近期网络热搜的凶器，用于游戏中可自带热度，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游戏场景会根据道具获得，而做出改变。”
“我懂了，你开发的这套程序，会实时搜索网络上的热点信息，并将之在游戏中反映出来对吗？”赵伟道。
“你的理解的没错，所以这款游戏与市面上的网游，最大不同便在于玩家虽然是在游戏界面，但场景包括事件却与现实社会高度契合。”
赵伟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创意倒是有，不过我感觉有些生搬硬套？”
“当然是生搬硬套，但这种生搬硬套是能吸引网络游戏爱好者的，因为网络游戏爱好者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键盘侠，这些人特别热衷于在网络上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而这些热搜事件，就是他们的宣泄口，将二者结合，自然会吸引这些人的加入。”
一旁的王胜明赞同的“嗯”了一声道：“有道理，可这么做会不会导致游戏被禁？”
“当然不会，我说了只是契合，并非还原，游戏中所使用到的名称，只会使人联想，而非直观的了解，此外程序会有选择机制，只会挑选互联网中传播报道的消息融入使用，一些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还有一些违法违规不合道德的消息，游戏程序不会触及。”
“好，这套程序挺有创意，不过你想过这套系统的名称没有？如果游戏上市后，我们会注册产权，尽量避免被人复制。”
俞佳想了想，道：“就叫神觉系统吧。”
“神级别的创新，确实挺有意思。”王胜明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话说得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