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摇摇头走上前，望着两人细细打量。这两个军医官看上去都不过十八九岁，和他自己不差多，一男一女，一脸稚气，满眼都是崇拜的神色，看来在甄兽医那里被吹了不少风。

　　秦越也不废话，单刀直入：“学医多久了。”

　　“两年。”

　　秦越点点头，意料之中，继续问道：“药材能认识一百味吗？”

　　“不能。”两人都点不好意思。

　　秦越脸色有点难看，“药方能背出一百首吗？”

　　“不能。”声音更低了。

　　秦越转头瞪了甄兽医一眼，再问道：“会开刀缝针止血吗？”

　　两人连头都低下了，“在兔子身上干过，人没有。”

　　秦越快抓狂了，“打针输液呢？”

　　两人终于抬起头说道：“会。”

　　眼见气氛尴尬了，一旁的甄兽医连忙来打圆场，道：“秦医生麻烦了，那群医护兵我去教，打针输液包扎什么可以速成，这两个就麻烦了，尽快让他们能主挡一个团的医务。”

　　这话一出，秦越差点没跳起来，吼道：“甄老哥你太看得起我了，一个团的医务？我都没信心。”

　　甄兽医搓着手赔笑道：“没那么麻烦，你就教他们能应付各种缝针止血，能上各种夹板，这两个学生做过兔子，有底子肯定不难，如果他们还能去教其他人就更好了。我手下还有几个顶用的医护兵可以去团上，咱们尽快把全师的医务搞起来，能勉强应付就行，军中一切从简嘛。”

　　能简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可救药，秦越一把推开甄兽医，走到这两个军医官面前，两人刚才也听到那些话，低着头，满脸通红。

　　“这两个军医官，不，是两个学生，太年轻了，不顶用呀。”秦越心头暗暗想着，他根本忘了自己也才十七岁，要不是从小就跟着秦焕风这种名医级别的大前辈，估计还不如这两个学生呢，“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男的说道：“报告前辈，我叫朱钧，十九岁”

　　女的说道：“报告前辈，我叫张慧钰，十八岁”

　　“嗯，前辈。”秦越摸摸自己毛绒绒的下巴，“我今年十七岁，还没你们大呢。”这两个军医官都是上尉军衔，他还是二等兵，叫长官肯定不行，所以只有叫前辈了。关于秦越军衔的事师部也头痛过，本来准备报军政部，破例提拔成和甄兽医一样的医务长级别的中校，但洪瑾这死丫头一向看不起军衔，荧惑得罪的人也太多，搞到现在还是二等兵，杨逸、凃一刀这些人更不在乎，荧惑连上校的面子也不给，哪里用得着军衔？所以除了斌朗拼着资历好歹是个上等兵外，其他统统还是二等兵，秦越是这群二等兵的属下，提成中校也不像话，这事就拖住了。

　　朱钧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报告前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论年齿，你就是前辈。”

　　秦越哈哈一笑，道：“说得对，但不要叫我前辈了，叫老了，就同辈相称吧。”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答道：“是，秦师兄，请多指教。”

　　“你们等着。”秦越眼珠子一转，跑到后面摸索了一阵，提出一块猪肉，又拿了针线，“走，我来看看你们缝针的技术。”

　　“是，请师兄指教。”说完，三人就转到一旁去了。

　　凃一刀气的七窍生烟，吼道：“秦小子，那是我们今天的晚饭，你不要搞得太恶心了。”自从上次驱虫行动后，洪瑾对军中炊事班恶心得不行，连食材都不要他们的了，饮食一律让凃一刀的小厨房单买单做，虽然这事在戴云涛看来简直荒唐，你荧惑好歹是军中一员，饮食不和大家在一块儿，兄弟战友情怎么可能培养得起来？但荧惑这里荒唐的事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凃一刀，你不要这么小气，那块肉值几个钱？我甄诚筠出了。”甄兽医心情大好，哈哈笑道。

　　“看不出你甄兽医财大气粗，一块肉算什么，你们医务处请我们小越教学生，学费可不能少的，尊师重道你懂吗？拜师礼你有吗？”凃一刀冷笑道。

　　“学费去找师长要，这是师部的任务，我哪有资格出。”

　　眼看两人又陷入无休止的扯皮中，杨逸无奈地摇摇头，扛起箱子，喊道：“一刀，来干活。你看看人家斌朗，那有你这么多废话。”

　　“班长，我是在为我们荧惑争取利益，咱们不能白干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再说斌朗那张臭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能把我和他比。”

　　“凃一刀你个X货，老子惹你了吗？再乱放炮，信不信今晚就X了你。”

　　“你XX太短了，根本不够老子享用。”

　　……

　　斗嘴，也是荧惑内部的一种消遣，杨逸、洪瑾都是能言善辩，损人不带脏字，没文化的人听了还以为在夸他，被骂了十八代祖宗说不定还要说声谢谢。洪霖戏班唱戏的出身，在生病前也是一张利嘴，据说可与三姑六婆吵架，凃一刀市井之徒，不用细说，至于斌朗，别看他长得憨厚，在军队耳目濡染这么多年，骂起人来直奔下三路招呼，极为下流。秦越来荧惑几个月了，已经见怪不怪。

　　眼前这两个学生正在一心一意的摆弄眼前的猪肉，耳边那些嘈杂的污言秽语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动作，虽然技术还是很生涩。

　　“心态不错，还是值得一教的。”秦越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