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凡尼·贝里尼《良机》

　　15世纪90年代，油画，34cm×22cm

　　学院美术馆（意大利）

　　翅膀代表着对人类世界的超越。贝里尼笔下的翅膀和两旁的树木像刘海一样，笔直地朝上竖起，直指晴空。翅膀长的位置也很奇特，感觉不是从后背，而是从肩膀到两条手臂处长出的茂密羽毛形成的。

　　背景是山间的村落，白色的道路从山谷里蜿蜒而出，一直延伸到宽阔的大河岸边。“命运”正在一座小山岗上稍事休息，这可能是在表现看似平静的日常。如果有人在这时候还能发现机会，一定会主动上前，抓住她的刘海。

　　在贝里尼的作品问世之后大概过了十年，德国画家丢勒也发表了同一主题的作品，不过这次是铜版画（第20页）。

　　乍一看，可能有人会觉得画中人简直就是大妈体型。确实，与热衷于描绘想象中的完美裸体的意大利美术不同，北方画家并没有花太多的精力去对现实进行美化。不如说，比起理想中的世界，他们更热衷于对现实世界进行细致入微的描绘。这一特点在当代的电影中也有所体现，德国电影的很多女主角对斑点和皱纹也毫不掩饰，看上去无比真实。

　　让我们把偏好问题暂且放到一边。丢勒版本的“命运”身材丰满，长着双下巴，腹部和大腿比胸凸得更厉害，像大地一般健壮。尽管如此，她在天空中飞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这可以从她飘向后方的刘海（不像贝里尼画得那么长）和纱巾看出来。没有蒙眼，脚的姿势与其说是踩在球体上，更像是蹬着看不见的车轮。

　　她右手拿着一只大大的、看起来很重的水罐，只是用指尖轻轻捏着，这是给抓住幸运的人的奖赏。左手拿的马勒（套在马头上的嚼子和缰绳的统称），是驾驭人类的傲慢的象征物。正所谓一手拿糖块，一手拿鞭子。

　　下界是一片茂密森林环绕下的富饶城镇，有教堂，有城堡，有桥，还有鳞次栉比的房屋。但是“命运”并没有看上一眼，似乎打算就这样从空中飞过。

　　只要看过这两幅作品，我想您就可以理解，古典绘画是如何立足于理论之上的。画家在创作的时候，并不是单凭感觉，他也会和委托人讨论，会研究先前的作品，阅读大量的文献来进行构思，决定构图和色彩，并加入自己的创意。看画的人尽可能地尝试解读这些内容，这既是对画家的礼貌，又可以增加绘画鉴赏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