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落甲再度从屋内走了出来,有些失落,薛破越依旧不肯吃饭,已经两天了,那个男人就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那个女人又在这般时分走到屋外,她也不说话,喜欢掀开白雪玩泥巴。
不管如何,丧事是不能等的,刘姥姥又带着少女一同去了祠堂,刘逍遥他爹也就停了两个晚上然后拉到了山上,儿子死了,孙儿又下落不明,亏得这位老人家刚强,把这些苦痛全都扛了起来,少女每日以泪洗面的给他们弄饭,就连没心没肺的刘兆都有些吃不下东西了,更别提狄逢春了。
忽然,吴落甲摸了摸身上,方才衣服好像破了,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啪!
地上多了一个摔碎的瓷瓶,里面有一颗乌金色的小药丸,吴落甲这才醒悟,他好像有一颗不得了的仙丹,是龙云天给的,李天笙让他收起来他就一直带在身上,缝在衣服里面,不过放久了,这玩意儿一直派不上用场他也就忘了。
好像是叫什么韦陀丸来着,原本他是想给绿鸢用的,不过绿鸢似乎不需要这种东西了,因此也就一直被搁置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能让龙云天这么宝贝的东西,会差吗?
“还真是奇怪,该得到这种宝贝的人却用不了,像我这种不该得的人却把它像累赘一样的带在身上。”
吴落甲颇有些自嘲的想道,他不贪心,钱财这种东西,只要不是他的,就算放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想着据为己有,至于这些仙丹妙药就更是如此了,人活就一辈子,不长也不短,不求荣华富贵,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从前的人心肠好,大家都很笨,很少有人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现在的人聪明,总想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大家都开始互相提防了,总会把一件小事想成天大的阴谋诡计,你试探我我试探你,你中伤我我中伤你,本来没事的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生死仇敌。
那种复杂的日子他不想过,也绕不过来,所以有时候宁愿自己吃点小亏也无所谓,李天笙曾笑言他这种是最聪明的,往后的路会越走越宽,但像那种成天都想着会被人家迫害的人路只会越走越窄,就算遇上了能结交的良师益友,相处没两天,人家也会看不上他,更别提结伴同行了。
不过李天笙也曾三令五申的提到过,小亏可以吃,但人不能傻,上大当吃大亏,同样的亏不能吃两次,天天吃亏的人只能被人家当成活傻子来骗,人家不仅不会念着你的好,还会变着法儿的坑你。
似这般情况吴落甲也不止遇上一次两次了,如今他知道了,要将善良留给懂得珍惜的人,等到与他同路交心的人越来越多,那他也就不用再吃亏了。
他捡起了药丸,望着那个女人,忽然眼前一亮,师傅曾说这个女人受了很重的伤,那既然是与师傅有渊源的人,这东西留着也是留着,反正自己也用不着,不如给她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那是什么?”
小大夫从屋内走了出来,行囊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了,这话自然是问吴落甲手中的药丸。
吴落甲皱眉道:“我也不知道这药管不管用,只听师傅说能救人。”
小大夫伸手道:“拿来,给我瞧瞧!”
在医术这一块他有自己的傲气,但凡是拿在手上的药,不管是磨成粉的还是炼成丸的,他一闻就能闻出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吴落甲心想这东西就算要给人吃也该找一个懂行的人瞧瞧,于是便将东西递了过去。
小大夫一摸那药丸,神色便肃穆了起来,连忙放到了鼻尖闻了一下,只觉得脑袋一冲,差点儿没给昏过去,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从未见过这种药丸,成色就跟金子一样,不过要稍微暗上一些,明明看上去很光滑,摸起来却很粗糙,上手的时候感觉在摸类似网格的东西,硬邦邦的。
他这一闻,也没闻出什么味道,就感觉脑袋一飘,差点晕过去了。
吴落甲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
小大夫思忖了一阵后说道:“我从未见过这种药,它的质地很特别…”
他说着说着忽然端起了药丸,用手指捻出了一小根丝线状的东西,约莫小蚂蚁脚那般大小,若是不细心的话,很难看见。
“参须…”
他眼尖,从不会看错,这就是参须,不过与一般的参须不同,末端有五个小点一般的触角,像是人的手一般很精致。
人参长成这样还不得成精了?而且这炼药的人绝对是个绝世罕见的医师,如果不然怎会让这参须丝毫都没有破损,他就好像有意炫耀自己的工艺一般让这一小撮露在了外面。
“这药…这药…”
师傅曾说过,武功分品,这药自然也得分个三六九等,华而不实者最次,实而不华者居上,最难得的便是又好看又实用的药,用饭菜来作比方,好看的饭菜味道大多都不会差,便是这个道理了。良药只是苦口,卖相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大夫忽然停顿了一下,而指着那个女人问道:“你是想给她吃吗?”
吴落甲点了点头,问道:“可行吗?”
小大夫苦着脸道:“刚来的时候我也给她看过一次,就是挑不出毛病在哪里,你们硬要说她受伤了,实在不行你就试试吧,反正这药看起来不像是毒药,而且只要不是死的,我都能救活!”
就算这药是毒药只要有人吃进去他就有办法解,他师傅这辈子经手的病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凡治过的,从来只有老死的,就没病死的,这是师门的傲气,只是这药有些古怪,但靠闻是闻不出来其中有些什么的,只能有人吃下了之后把脉才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也有些怂恿的意味,毕竟碰上了这种东西,他难免是心痒难耐的。
吴落甲依旧坚信李天笙的话,这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害人的,他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