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亮了,程遥也没有再继续留在这的理由,而坐在阳台感受着冷风的许君期,也终于是走进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几个小时冷风的缘故,程遥看着许君期棱角分明的脸,都觉得有些冷,这个男人冷漠起来,那眼神,真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利刀刀,只要他看着你,你就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无时无刻都在被他的冷漠给凌迟,一次又一次,很痛很痛,就像是千刀万剐一样。
许君期凉薄的嘴唇上下合动了几下,开口道:“程遥,该走了。”
程遥绝望的点点头,然后去柜子里拖出自己的行李箱,以及背好那把名为追逐的吉他。
看着这把陪伴了程遥整个大学生活的吉他,程遥莫名觉得讽刺,追逐?自己追逐的到底是什么?
程遥脸色苍白的像是一个女鬼,拖着行李箱背着吉他,看着许君期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你少抽一点烟。
然后,眼眶一红,转身就往外走,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住了,松开自己的行李箱,转身重新面对着许君期,将自己身上的吉他取了下来,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朝许君期说道:
“吉他留给你吧,当作是一个念想?”
许君期脸色一冷,带着明显的戾气朝着程遥喝道:“我不需要,你带走。”
程遥似乎仍旧不死心,说道:“我们......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吗?”
“你要我重复多少遍?”
程遥自嘲的笑了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不再看许君期,低着头看着手上的吉他,说道:“那祝你和舒予幸福,请帖就不要发给我了,我不会来,也不想知道。”
“这把吉他,也没有必要留着了,故事都结束了,还要笔干嘛!”
话音一落,许君期忽然意识到什么,脚步往前走了一步,但始终没有来得及,这把陪着程遥好几年的吉他,就这样被程遥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随着一声脆响,吉他直接断裂成了两段,上面的琴弦,有一些还藕断丝连着,有一些,已经随着吉他的断裂,而从中绷断了。
许君期眼神恍然的望着地板上断裂的吉他,程遥没有去捡地上的残骸,拖着行李箱,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屋子,眼泪滴在脚下的积雪里,融化出一个个细碎的小洞,就像程遥的心,在这段追逐的路上,千疮百孔。
程遥走了,许君期站在阳台上,看着程遥的背影逐渐的远去,心里百味杂陈,而地上的那把吉他,也被许君期找了一个大箱子,收了起来,以及一些和程遥有关的物品,全部都收在了一起,包括昨晚撑着的那把大黑伞,也一并放在了箱子里,一直收拾到上午十点钟左右的时候,许君期才完全的将箱子封存好,刚忙完这一切,舒予的电话就过来了。
许君期叹了一口气,和舒予说了声马上就到,挂断电话后,许君期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爱情,已经死在了今年的冬天里,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复苏。
和许君期一样,程遥回去之后,也将自己这边留着的和许君期有关的一切,全部都用一个收纳箱收拾了起来,也没有扔掉,就那么放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可是就算是藏起来,在每一天的夜里,在每一个大梦初醒的黎明,程遥都会想起自己为了许君期义无反顾的撞过的那么多南墙,会难过的想着自己和许君期的黄粱一梦似的爱情,会为了这空欢喜的一场,而茶饭不思,程遥一直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去做一个念旧的人,可是,这么多年的深爱,曾经年少的梦想,曾经为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而许下的诺言,都清清楚楚的告诉程遥,她根本就忘不掉,每一晚的辗转反侧,铁马是他,冰河是他,梦里梦外,生活的全部,全是许君期的影子。
就连陈飞燕来找她,程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激动的以为许君期来了,因为以前,来这边的出租屋里找她的,除了同样住在这边的陈飞燕,就只有许君期。
但每一次的激动过后,下一秒脑海里的意识就会很清醒的给程遥甩上一巴掌,告诉她,别白日做梦了,许君期已经离开了,并且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婚约,这辈子,她离那个光芒万丈的男孩,越来越远,不可能再靠近了。
研究生考试前夕,心不在焉好一阵子的程遥,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下了一个令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冷笑话:曾经一个朋友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一棵树爱上了马路对面的另一棵树,我问她然后呢?她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时的我傻笑了两声,现在我才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从一开始其实就注定了结束,可是,树是动不了的,那人呢?人能动,为何不走到对面告诉他你爱他呢?因为人是聪明的,知道对面的那个人,和她是不可能的。
这天晚上,很多人和程遥打了电话,在国外的许晨鹿打了,告诉她要加油,放松心态,程遥开心的和许晨鹿聊着,从来没有提过自己这边的事情,还有秋寒,袁轻舟,以及以前在学校的一些朋友,都给程遥加油打气,但这一晚,程遥无论怎样,都睡不着,很多的事情,在脑子里一幕幕的,像是放电影一般,反反复复的冲击着程遥的意识。
清晨的时候,程遥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起床洗漱,在自己带着考试用品临走之前,还刻意的在日记本上写了一句话:我原本可以快乐简单的生活,是爱情,害了我。
所有的考试考完之后,陈飞燕问程遥考的怎么样,程遥对自己的状态清楚的很,平淡的回道:“状态不好,考的一般般,你呢?”
陈飞燕耸耸肩,无所谓的笑道:“我啊,我就是试试看,看能不能考得上一个一本学校,考上了就读,考不上那就回我家那边做一个小医生,不过,估计需要实习挺久的。”
程遥点点头,说道:“丁当就是的,一直在实习,做医生,挺苦的,不过,这也的确是一份伟大的职业,值得我们去努力。”
陈飞燕笑了笑,朝程遥问道:“那你呢?以后打算怎么办,明年可就离校了,你知道的,我们医学生不像其他专业的学生,每一年都有很多学生,没时间回来领毕业证的,医学生,忙啊。”
程遥望着天空,沉默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我......我可能会转行,如果没考上中南,其他的学校我不想去读了,或许......或许会成为一名作家,或许,会成为一名文案,我如今才发现,文字有时候比医生,更能治病,这世界有太多的故事,需要我们去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