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很轻。只剩下梧桐树上的细细蝉鸣,高挂黑色天空的一轮明月。
水月居的丫鬟们都睡下了,只留下几盏灯笼。点点的微弱烛光,驱逐着夜晚带来的凄冷萧瑟之感。
空旷无人的寂静院落,配上纹理细腻的大理石桌凳,灵巧精致的各种摆饰,还有各色各样色彩斑斓的花朵,在一轮幽月的光辉映衬下,无比精致华美。
其中最为显眼的自然是那房梁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夜泊秦脸上的笑意自他来到水月居便未消失过,嘴巴更是没有一刻合拢。
未曾想过一个受尽冷落,从小被人指指点点,卑微如尘埃的落魄皇子竟会笑得如此开怀。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在真心待他的林衡月面前无拘无束,自然摘下伪装的面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她面前,他不需内敛。
在她面前,他从未卑微。
在她面前,他是夜泊秦!
夜泊秦见林衡月一直盯着他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应该啊!他今天好生把自己捯饬了一番。
“不是,我只是觉得秦哥哥你变好看了不少。”
夜泊秦的确是剑眉星目,看他的眼睛就像是看漫天的繁星,如此灿烂,如此耀眼。
半年的时间,他的五官轮廓更加硬气精致,褪去了那最后一分的稚气,整个人也健壮了不少。或许是在军中的缘故吧。
夜泊秦一听,嘿嘿一笑,“是吗!那你觉得我跟你哥哥谁更好看。”
他想听见林衡月说自己是她觉得最好看的人。
因为一个人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说,你是最好看的。
林衡月脑中浮现出那一张熟悉的脸庞,想了想,毅然肯定地说道,“哥哥!”
见夜泊秦随即暗淡的目光,林衡月立刻接上刚才的话,“哥哥和秦哥哥在我的心里都是第一好看的人,是没有可比性的。”
林衡月想不通,男子也需要比美吗?
“那好吧。”夜泊秦转念一想,他竟然吃林朝恒的醋。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他可是小月的哥哥啊!
算了,他还有其他事呢!
“小月,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夜泊秦把左手放在身后,想必是那礼物吧。
林衡月一点也不客气,伸出手来,“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还不拿出来。
“是一个镯子。”
镯子?林衡月有些疑惑,因为自己经常一个人行动,做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就比如茗轩阁中的。怕贴身之物暴露行踪身份,所以从不带贵重的金银首饰,玉佩香囊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那些东西五彩缤纷,十分扎眼,自己并不喜欢。
这个从小到大的习惯,夜泊秦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夜泊秦也不再故作玄虚,直接拿了出来。
林衡月只望了一眼,便移不开视线。这镯子,果真精美独特!
只见那镯子浑身散发着银光,有着许多奇特且细腻的纹理,每一条都形状不一,却又好像有相通的规律。
奇怪的是,那镯子应该是上了年头的,却没有一条纹有过磨损的痕迹。在月色朦胧中,衬得愈发神秘,愈发美丽。
林衡月不禁看呆了,从不喜欢首饰的她竟对这只银镯如此着迷。
夜泊秦见眼前对镯子发呆的林衡月,心中一喜,他就知道小月一定会喜欢这个镯子,第一次看见这个镯子的时候,他也十分惊讶。
不仅是因为这镯子漂亮奇特,而且这令人一见就产生的孤独岁月感,绝不是一般的镯子。
“这只镯子很是独特,秦哥哥,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能轻易收下。
夜泊秦眼神微颤,“我是在一家古玩店里发现的,见它十分奇特,你又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买回来了。”
林衡月对夜泊秦的话自然深信不疑,满心欢喜的说,“谢谢秦哥哥,我真的好喜欢。”
“那我给你戴上。”
“好啊!”林衡月伸出手,任由夜泊秦将镯子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镯子竟不大不小,刚好合适。连夜泊秦都十分惊讶,“这镯子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般!”
“我也觉得。”
可是,两人都没有看见,水月居的一个角落,离去了一个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