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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春岁月日记 柯半鬼 2909 2021-08-19 03:20

  监控录像,完完整整还原了当时案件发生的整个过程。

  十一月十三日,星期五,当时天空正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像往常一样,星期五都只是上半天的课,然后从下午开始就放周末。

  一般的孩子这个时候都会有家长来接送,然而临小梅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平时都是家里的保姆李大妈抽空来接临小梅回家。然而这一天,李大妈因为家里有事,不能来接临小梅,所以小梅就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回家。

  当然,就算是一个人回家,本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跟随着回家的大部队,小梅的家距离学校其实也不远,转过几个路口,过几道斑马线,要不了二十分钟,小梅就能自己一个人走回家。

  然而问题并不是出在小梅自己的身上,而是那个可恨的醉酒驾驶的司机。

  放学的道路上,来来往往行动着大量的人群,每一个背着书包的小手,都被一张又厚又稳的大手给覆盖着。临小梅背着一个樱桃小丸子的限量版学生书包,穿着cloudokids的鲜红色童装和一条浅粉色的儿童裤,脚上穿着的一双gucci的梦幻蓝儿童胶鞋还是她母亲在去香港时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每一个从临小梅身旁路过的小女生都向她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光。而临小梅每次回头看见那些略带鄙夷的目光,尤其是看见站在那些女生身后伸出温暖的大手露出璀璨笑容的母亲,她的目光中总有她这个年纪不相配的成熟的稳重神态,那眼神像是严寒中给自己裹了一层厚厚的毛织大衣一样,仿佛就可以御寒,天地再寒冷也都不怕。

  临小梅顺着回家的路,一路哼着歌,一走一跳的迈着轻松的步伐。她走过码头街上的转角,又穿过了复兴大道上的人行道,而整个事件就发生在回家路上的最后一道斑马线,而那条斑马线就横亘在黄庄路,这条路又宽车辆又多,正是所谓一般意义上的事故多发地段。

  大雪像是在单曲循环似的依旧下个不停,落在路面的积雪被车辆来回碾压,已经在路边积攒出一汪不小的水滩。又脏又黑的污水漫过临小梅的漂亮胶鞋有一半的高度。

  而在等着红绿灯的时候,小梅低头注视着这种肮脏的雪水与漂亮的胶靴相互交叠在一起的奇怪场景,为何如此两种极端的现象却可以在这一刻十分平静的共存在一起,临小梅一半儿是有些不理解,而另一半则是怀着巨大的好奇心。

  随着远方竖着的红绿灯,红灯里闪烁的阿拉伯数字越变越小,然后转瞬间,红灯灭了,黄灯亮了,紧接着绿灯闪烁。临小梅被拥挤在路口的一大堆人群推着向前走,她不自由的想停下来多看一眼浸在雪水中的胶靴都不能够,就提脚迈开了步子。

  刚走出几步之远,拥挤的人群忽然间有些躁动不安,人群在互相推搡着,并且大有幅度越来越猛的迹象。临小梅夹在密密麻麻的大人和小孩的缝隙之中,她既看不见远处路面的车况,也不可能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场景,她能做的,她理所当然想到的,当然是随大流而移动。可是远处那在灰蒙蒙的天穹之下,投射着刺眼的远光灯的车辆,却没有半点丝毫要减速的迹象。

  也就是在那最后的一两秒之间,所有的大人家长都已经预判了这辆车的失控,以及可能会给自己和自己的小孩带来的伤害。每一个手里紧紧攥着小手的大人,都迅速的,或是抱起,或是拉扯,或是强行推开自己的孩子。而在这股莫名其妙的恐慌当中,临小梅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甚至都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她所旁观着的事件的受害者。

  下一秒,车辆没有半点减速的痕迹横冲直撞而过,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迅速闪出一道极宽的口子,那速度之快几乎不亚于飞驰而过的车辆。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怎么受伤,有的最多只是动作幅度过大,跌倒在雪水之中,让肮脏的雪水弄湿了自己的衣服。或是有那么一两个来不及闪躲的家长,小腿遭到了车辆的碾压,出现十分严重的骨折。

  而唯独就只有临小梅,被飞来的醉酒驾驶汽车抛向了高空,而后狠狠地摔在满是血迹的污水之中,醉酒驾驶的汽车车身一歪,一头撞在了远处道路中心的水泥石柱之上,整个车身几乎压缩了一半。

  在播放录像带的过程当中,临小川的父亲只是看了一半,他实在无法直视自己女儿的去世现场,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雪白的烟塞在自己嘴里,就躲到警察厅的过道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烟麻醉自己。临小川的母亲等到播放路口的监视录像时,就猛地回转过身,用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没有胆量直视那个场面,意识崩溃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之上,又哭得昏天暗地。

  只有临小川一人完完整整看完了整个录像视频。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妹妹的死,不是因为妹妹的过错,甚至也不能怪那个几率极低的醉酒驾驶司机。真正害死自己妹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若是自己的母亲也像别人的母亲一样,每到星期五孩子放学之时,去学校接送小梅回家,小梅就不会去冒险过那些斑马线,更不会在自己最需要父母呵护的关键时刻,被自己的父母给抛弃。

  然而,即使临小川看透了这一点,对于已经行走在接受能力完全饱和的边缘的父母,此时再多的指责与埋怨都将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恶化,而所谓的救赎早就已经宣布没有可能的了,再多的就事论事也都只是水中捞月,镜里窥花,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临小川没有再理会沉浸在悲伤中的父母,独自一人,迈出警察厅,踏上了返回家的征途。

  从那一天起,临小川就再也没有回到学校,学校领导也来到临小川家里找家长进行过谈话,但最后还是都不了了之。偶尔彭雪松放月假来临小川家串门,临小川也大多闭门不见,就这么一日复一日把自己关在卧室的那一片狭小空间里。

  只能任随时光这个强大机器,一分一毫的慢慢治愈临小川那颗灰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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